/ 不自在地别开眼,谢书樽再出口时的语气不自觉地软化:“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那个人是我,所以你才主动匡扶的对不对?”
林霏眨眨眼,既不明白他为何红了脸,也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但还是老实地回答:“如果是别人,只要还能放下屠刀,我都会帮上一帮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谢书樽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林霏愈发困惑,也不知又是哪里惹他不快,只能顺着自己心意,再次恳切道:“别去大耳窟了好不好?”
他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她,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这一走就是两日不见人影。
在林霏印象中,这还是他头一遭能憋着两日不进赌坊,林霏觉得这是好事,只盼着他能真正想通,再不要踏足这些三教九流,好一心赢取功名。
这一日,林霏在盘龙里听人说,东头的大耳窟因为枉法倍贷,被官府抄没了。
一时间,坊里既有遍野哀鸿又有欢呼庆贺,靠贷过活的众生无不咒骂平日无为的知府道貌岸然,向其借了大笔银钱的人则喜于再也无人要债。
但这都不影响赌坊的运作,依旧是大堆大堆的赌徒殆无虚日,大笔大笔的银钱哗哗入账。
今日林霏看早。
天一黑,她就换了衣衫往家赶。
穿过喧嚣的街市,人声随着灯火渐次隐没。
无论是长安还是夔州,都与晏桃源极不相似。
桃源里没有这番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的景象,有的只是日复一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宁静安详。
深秋已过,初冬将至。夜里的温度低了许多。
林霏打着灯笼,身挂一件单薄的青衫,在夜色中踽踽而行。
再过一月,桃源里的桃花该开了吧。她想。
如果能赶在三月前回去,还能赏到最后一树桃花,届时,家家户户大摆筵席,庆祝一年的五谷丰登,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这般想着,不远处的巷口就出现了一棵抽芽的老桃树。
这是要到家了。
当初正是因为巷口这棵老桃树,林霏才决定赁下那间矮屋。
放眼望去,能清楚看见老桃树下站着一道窈窕身影。
林霏加快脚步,眉眼浮现笑意。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当心着凉。”
等站在了窦宁儿面前,林霏贴心地替她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墨发。
窦宁儿不回答她的话,用冰凉的手摸了摸林霏的胳膊,蹙着黛眉抬头看她:“你才是,怎么穿得这般少?我看这青衫你穿了许久,改明儿我给你换一件吧。”
昔日的京城贵女,如今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女红了罢。
“好。”林霏点头,从怀里拿出一袋油纸包,递给窦宁儿,“给。”
窦宁儿接过,手心里的温度将她被寒风吹僵的身子骨烫地熨帖非常,也将她的心暖化。
她想,即便没有玉盘珍馐,这样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回吧。”
“嗯。”
两人肩并肩走进漆黑的窄巷,林霏手里点着的灯笼成为黑夜中唯一的亮光。
四下太过冷清,耳边回荡着的只有时轻时重的脚步声。窦宁儿有些畏惧,一边的身子紧紧贴向林霏,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
那盏灯笼的火光映射在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上,吓得窦宁儿尖叫一声,直往林霏怀里窝。
原来是有人倒在了矮屋前。
那人应该身量不低,这般俯卧着,就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而且还是头通身发白的巨兽。
林霏安抚地摸摸窦宁儿的脑袋,打着灯笼弯腰去细看地上的人。
窦宁儿紧紧揽住林霏未提灯的那只胳膊,也跟着弯腰去看。
“怎么是他?!”
地上那人可不就是多日不见的谢书樽。
窦宁儿捂住口鼻,目光嫌弃地看着地上的谢书樽。
“他这是喝了多少酒?这么臭。”
林霏无奈地与窦宁儿相觑一眼,将手中的灯笼交给她,俯身就要半扶半抱地带他进屋。
窦宁儿当然是不从的,张开手臂阻拦林霏进门。
“干嘛理他呀?不思进取整日就知花天酒地的人,干脆让他冻死在外头得了。”
林霏轻轻一拨,就拨开了窦宁儿的阻拦,“别闹。”
窦宁儿见她丝毫不听自己的劝,执意要带这个偎慵堕懒之人进屋,气得摔了手里的灯笼和油纸包,气冲冲地跑进了粗布隔开的里间。
林霏将谢书樽轻放在自己睡的粗陋榻席上,点了蜡烛,就要去里间看看生闷气的窦宁儿。
她才踏出了一步,还未来得及掀开粗布,就听里面传来窦宁儿细脆的嗓音:“今夜你不把他打发走,就不要和我说话了。”
林霏无声叹息,掉头去大门附近捡起地上的灯笼和油纸包。
一转身,就见谢书樽侧卧在榻上,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