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炎柔声轻笑,对端音道:“哪有的话,只是担心这海棠林衬不上姑娘的琴,在下府宅的后山有一处空谷,是个奏曲听音的好去处,不知姑娘可愿移步?”
端音点头应下邀约,道:“却之不恭!”
沭炎摊开手掌,朝林外的小径一邀,道:“如此,便这边请。”
似乎是陡然想起什么,沭炎倏而回首对身后的苌夕,淡淡道:“哦对了,你要一起么?”
仿佛是想起夜壶没倒,一样的表情。
苌夕冷哼一声偏过头,嘟着嘴,心里尤其委屈,“不去。”
端音似是才注意到林中的红衣人,徐徐回首,启唇问道:“这位公子,是炎公子的挚友么?”
沭炎望了眼气冲冲的苌夕,道:“不是。”
端音长长的哦了一声,故作惋惜道:“端音还以为,能与炎公子在海棠林中赏景之人,定与炎公子,友情匪浅。”
这女人居然还落井下石!
这样胜利者嘲讽失利者的语气,让苌夕浑身的狼毛都一根根站立。
不过,他才不是那般悲观之人,一个素未谋面的琴女,威胁断然不大。苌夕心中的希望,还是熊熊燃烧的,毕竟他与美人这些日子都在一块儿,即便没日久生情,但好歹也培养出一些关系。况且美人费心费力给他疗伤,说不定,早就对他暗生情愫。
某狼竖尖了耳朵,下唇咬进嘴里,两手紧张地抓着地,万分期待美人的回答是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他便听到,那世上最好听的声音说:
“不过尔尔。”
——————————去你爷爷的臭蛋!
气得肺炸的苌夕,自然没留意到,端音问的是“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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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夕的心胸窄,心眼小。在海棠林中蹲着站着躺着没一会儿,总觉着,能够听见远处传来的端音的琴声,便气冲冲跑出府去。
美名曰:耳不听,心不烦。
“王上,要不要属下跟着?”墨章颇为担忧,抬起眼皮望了望心神不宁的沭炎。
沭炎俊眉一拧,嗯了一声,又道:“跟紧些。”
那小东西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法力,万一碰上棘手厉害的角色,自保还是个问题。
“是。”墨章颔首,又想起什么,问道:“那......端音姑娘呢?”
沭炎负手朝海棠林行去,茶白色的衣袖一甩,留下一句话:
“跟她转达,本王喜欢男子。”
墨章心里一喜,眉眼一弯,“是,属下领命。”
他早不喜欢这个端音,总是一副娇盈软弱的模样,削尖脑袋往主子身边钻。沭炎因为苌夕的关系,皆不会对琴子太过冷淡,只是这端音,得寸进尺,又不自量力。饶是平日儒雅温和惯了的墨章,也看不下去。
墨章抬头望向没有行远的背影,忽而道:“不过,对于苌夕公子,属下有话对主子说。”
茶白色的身影一顿,在耀眼日辉里模糊了些许。
“讲。”
墨章缓缓抬首,神情十分真挚,憋在胸口的话,终于寻到机会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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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夕化作一团赤光,一口气奔到了城外的葱郁山岭,坐在一株参天大木上,连荡腿的心思也没有。
“哼!美人这个讨厌鬼!”某狼爪子一扒,抓下一块深褐色树皮。
还有那个叫“端音”的丑女人!
没错,只要没他苌夕好看的,都是丑女人。
会弹琴有什么神气?他苌夕可是拨弄过遗琼的!
小小凡人,居然敢在他千古妖灵面前耀武扬威!
方才真该给那个端音使个法术,让她大摔一跤或是满脸长包,再冲过去把美人抢回来!
“咦,失策了!”苌夕捶了一拳树干。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美人正喜欢跟那司音相处,左右他们二人会的那些诗词歌赋,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早会认字便好了。如此想来,当日扶眉骂他的话是对的。他好似确实除了一副皮囊外,一无是处。
思到这地方,苌夕又像被霜披了的茄子一般,蔫蔫垂下脑袋。趴在树干上,四肢垂下树干,任其晃悠。
“——没想到意气风发的千古妖灵,竟也有落魄失意的时候。”
葱郁林间倏地传来一声调侃。
“谁?”苌夕眼中的落寞顿时一扫而空,警心竖起,高声问道。
那人冷冷一哼,道:“这才几日,你便又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苌夕顿了顿,豁然大悟,道:“白葶?!”
白葶在一团飘飞的红雾中现身,嘁了一声,道:“算你有点良心。”
苌夕飞身跳到白葶那棵大树上,与之并排坐着,道:“我那日打伤你,你后来没事吧?”
白葶一愣,似是想到什么,眼中的流波一凝,道:“无事,第三天便尽数痊愈了。”
“没事便好。”苌夕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以后都不打你了!”
白葶冷冷一哼,道:“那日是我非要跟你赌,主权可不在你手上。”
“哦也是......”苌夕点了点头,也没明白分明是他苌夕伤了人,却为何在白葶口中,打人的没错,受伤的反而还错了一样。
白葶未待其细细琢磨,转移话头,问道:“你呢?竹君那日下的手也不轻。”
“我有美人大心肝,当然没事了!”苌夕兴致勃勃看向白葶,欲想跟他再讲讲跟美人的趣事,顺便跟魅术大佬取取经,却忽然瞄到对方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