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少慕向他点点头,问:“太子呢?”
柳从眉道:“太子方才嘱臣在此守著南二公子,自去延请太医。仇大夫来了後,便不见太子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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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礼部尚书、一品高官,康玄在宫中布满了耳目。在听说英胧殿南二公子为奸人所害、落胎未遂後,他就知道事迹败露,需要杀人灭口了。
他找了心腹手下去收押小屏的牢狱中企图毁尸灭迹,同时为了混淆视听,准备顺便将无辜的巧儿一并干掉。
但他狠,柳从眉更狠,他在以雅重月名义下令关押两名宫女时,就预料到幕後那人会湮没这条线索。早有防备的牢狱中,防卫比平时多了三成,杀手进去牢狱,就再也没能出来。
小屏、加上後来自投罗网的这几名刺客,原本还死扛著不肯松口,因为知道横竖也是一个死,保著康玄,指不定还能被他救出去,任凭如何毒打逼供都不愿吐露分毫。
直到去了一趟太医院的雅重月,只身出现在牢狱中。
五岁的小男孩带上了所有他知道的酷刑道具,一一在这几人身上实验个遍,最终小屏的意志先崩溃,哭著说出了康玄的名字。
雅重月手里拿著通红的烙铁,自上而下俯视著皮肉外翻、伤口处灌满水银的侍女,语速平静的告诉她:
“身在我大雅国土,永远要分清楚什麽人碰得,什麽人碰不得。有的禁区,哪怕远远瞟上一眼,本宫都可以保证你永世再不想轮回做人。”
康玄被揪出来後,甚至没有经过刑部定罪,雅少慕直接给他判了个凌迟,家产充公,全家流放边境。与康玄有干系的琴妃章(她对此事算来只是个局外人),被贬为庶民,赶出绛羲城。
事实上,即便雅少慕在气头上,依然留存了几分余地;面对这个当年自己逼宫时第一个跳出来支持的老臣,他最後还是给了他薄面,不曾株连九族。
而同等的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後,登基称帝的雅重月手段就毒辣了许多。
柳从眉由於护卫龙脉一事立功,皇帝提拔他做了吏部左侍郎,可说连升几级,平步青云。
但柳从眉依然在太子东宫,全心辅佐雅重月读书,正式进入官场,是在雅重月继位之後。
心系黎民百姓、一心匡扶社稷的他,多年後与雅重月之间生死纠葛、缠绵反复,将大雅推向最为fēng_liú湍急的年代,同时也是最光华璀璨的年代。两人间的分分合合、喜伤苦痛,成为後世史学家津津乐道的写作题材,风头完全盖过了现任君主雅少慕由王爷到皇帝的坎坷一生。
自然,那是後话。
发生了令朝野震惊的私谋篡害皇帝龙子一事後,所有还心存皇帝另立皇後念想的大臣,全部自觉自动的闭紧了嘴巴,谁也不想当出头鸟,步康玄後尘。
一片形势大好,只等真正的当事人,点头接过那个皇後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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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进入六个月时,南尧月接到了大漠传来的报喜消息,大哥南离彦平安生产,添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他拿著信函,欣喜得马上唤宫人拿来笔墨纸砚,就要书写回函。
雅少慕下了朝回到寝殿,正看见南尧月扶著桌案,勉强的弯著腰写著什麽,身前硕大的隆起艰难的顶在他和桌案之间。
自从落胎事件後雅少慕的心脏就有些脆弱,看到孕夫这副辛苦的压迫肚腹模样,魂都快飞掉一半。
“尧月你怎如此胡来!”他急匆匆走过去,揽住他的腰往後带。
南尧月被他抱到怀里,带离了桌案,手头还执著管笔,不悦的回头:“我要写信,又没做什麽对身子不好的事……”
“你这麽压著肚子,万一把孩子压出来怎麽得了!”皇帝开始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南尧月扑哧一笑:“哪里有把孩子压出来的事情……”
“总之不许弯著腰写东西。你要写什麽,朕替你。”雅少慕接过他手中的笔,瞟了一眼桌上摊开的笺纸,“你大哥平安生产了?”
“嗯,是女儿。”南尧月眼神中尽是向往,“真想马上回到大漠,亲手抱一抱。”
“……”雅少慕写了几行字,停顿在那里。
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想著回去大漠。
最多,还有两个月过去,尧月生下孩子後就会带著南小木,再一次离开大雅,离开他身边……
南尧月催他:“帮我跟大哥说,我会从大雅带一些小宝宝穿的衣物回去做孩子的见面礼。”
你、还、想、著、带见面礼回去!
雅少慕恨得牙痒痒的,当下就想把笔一丢,把人压到床上去。
老狐狸的称号不是白得的,他很快按捺了情绪,决定今天跟这个不开窍的南族二公子摊牌,一劳永逸的把历史遗留问题解决掉。
“尧月。”他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管笔,把人拉得更近,转个身正面朝著自己,“你想生下孩子後,就回大漠去?”
南尧月看著他探究的眼眸,轻轻点头。
他只是来大雅待产,生完当然就要走,族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
雅少慕摸著他彭隆的腹部,不紧不慢的问他:“这三个孩子,是都留给朕,还是你全部带走,或者你一朕二,你二朕一?”
这个问题,南尧月从来没有想过。
他微微张启薄唇,似是想说什麽,雅少慕接著道:“重月好不容易对你产生了信任,以为你从今以後就能长伴他身侧,看著他长大成人。你再次这麽甩手一走,重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