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去。”燕不离犹豫了一下,问道,“此事...要不要告知皇上?”看到那人一头妖异的白发,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打击。虽说梁焓该为儿子的死负责,可如果粑粑能活过来......
“管他做什么?嫌重锦被他祸害得还不够惨?!”池月冷哼道,“重锦已经替朝廷卖命够多,该歇歇了。无论结果如何,最好都让豆芽当儿子不在了,让姓梁的继续当他的万岁,别再没完没了地纠缠!”
燕不离拧不过自家夫人,只好叹息一声,跟着池月飞掠而去。
仲秋前夕,皇帝称病退位,太子梁睿登基。
梁焓带着一匹白马一只白猫,辞别东都,用了将近三个月才走到南荒。
没办法,他对骑马有阴影,通往南荒的路又狭窄崎岖,马车行不通。只好牵着焓焓,让小粑粑骑在马上,一路全靠两只脚。
梁焓自小锦衣玉食,哪怕是穿越之前,也没徒步走过这么多路,自是吃了一番苦头,更体验到行军打仗的艰辛。不过再坎坷的路,只要心中还残存着一丝信念,也能咬牙坚持下来。
只是,在到达南荒官衙之后,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仅凭一块大内腰牌,相里涂白有些摸不清眼前男人的底细。他虽然老眼昏花,也瞧出对方身上积威深重,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当下不敢怠慢,竹篓倒豆子似地说了出来。
“回大人......”相里涂白作揖道,“燕王殿下的确不在了。当时事态紧急,军医不敢妄下断言,还是下官找了南荒的神医,才确诊了死因。”
“真的死了?!”梁焓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燕重锦是不想见自己,所以才假死脱身,怎么会真的死了?
“这还能有假?人都凉了......下官亲眼看着入的殓。”
“不对!棺材里的尸首不是燕重锦,那人可能还活着!”
这人怎么直呼千岁的名字?相里涂白错愕地道:“这怎么可能呢?王爷都已经下葬了。”
梁焓咬了咬唇,站起身向外冲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人已经嫁给了他,自然要生同衾死同穴。就算死了,也要把尸首带回去,哪怕拖也要拖到东都皇陵里!
下辈子,下下辈子,燕重锦还是他的人,他不会再错过!
梁焓带着一马一猫,执拗地在十万莽山里寻找,遇到个死尸遗骸都要去扒一扒。他像孤魂野鬼一样晃荡了一个月,都快混成野人了。
此时已是冬季,南荒的天气也转凉了,山中的野果已经变得不好找。梁焓开始饥一顿饱一顿,小粑粑也饿瘦了一圈。这日,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口温泉,凑到水边暖了暖手。
无意中看到水里的倒影,梁焓都有些认不出自己。憔悴瘦削的脸上胡子拉碴,凌乱的白发披散在肩头,身上也脏兮兮的,像个叫花子。
做过两世天子,他哪受得了自己这么邋遢?当下脱了衣服,泡在泉水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然后就被巫族人捉进了山寨。
阿吉梅嘴里吃着粽子糖,含糊不清地问道:“外族人,谁给你的胆子在圣泉里洗澡?”
梁焓和小粑粑被绑在树上,马也被拴在石磨前,一家三口显得分外凄惨。他歉意地道:“是朕...在下的错,我不知道那是你们的圣泉,多有得罪,还请族长见谅。”
阿吉梅从磨盘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仰着头端详了一阵,笑道:“你倒长得挺好看的。”
梁焓干巴巴道:“谢谢。”
“做本大人的侍奴吧?”对方凑过来,“配完种就恕你无罪。”
“......”这丫头有十岁吗?巫族的女人都这么开放?
阿吉梅架势十足地威胁道:“亵渎圣泉可是死罪。你要是不答应,本族长只好处死你了。”
“我是大淳的臣子,你们杀了我,会被官兵碾平寨子的。”他没敢说自己是太上皇,这叫花子的德行说了也没人信,还会丢尽皇室的脸。
“我们不说,谁知道你死在这里?”阿吉梅指了指小粑粑和焓焓,“本大人会把它们都灭口!”
诶哟我去,这小丫头够狠啊!怪不得鼻涕都没擦干净就当族长了。
梁焓苦笑一声:“那你动手吧。”
阿吉梅不高兴地撅起嘴:“你宁可死都不和我配种,是不是嫌弃本大人?!”
“在下不敢。”梁焓被对方发红的眼圈逗乐了,“只是我已经有妻子了,不能再找其他人。”
“你有家室啊,那你来南荒做什么?要饭?”
“......”就算他现在落魄了点,也别说得这么直白好吗?梁焓叹气道:“我来找我妻子,他不知道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阿吉梅皱起了小眉头:“你连自己老婆死活都不知道?我要是你妻子,才不会要你!”
梁焓心口像被针刺了一下。
“对,我是个失败的丈夫,被抛弃也是活该。”他神情落寞地一笑,“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过得好不好......”
阿吉梅转了转晶亮的眼珠,心有不忍地问道:“你妻子长什么样?”
“他长得很好看,像个神仙。”梁焓眯起明眸,“我有他的画像。”
阿吉梅叫人给他松了绑,梁焓从袖子里掏出一副燕重锦的画像。
他一路行来,找不少人问过,但没人见过燕重锦,所以也没抱太大希望。
徐徐展开卷轴,画中是一个白袍铁甲的将军,眉如长松,眸若寒潭。他骑在马上,回眸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