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落尽,靠在廊上柱子的刘玉面无表情,淡淡地说着,再谈一曲吧。正在弹奏的余姬微微叹气,按住了琴弦,摇头笑了:“女郎心不在此,琴声再动人,也是死物。”话虽如此,余姬还是素手弹来,比起方才来,这首曲子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更多了份空远寂寥的意境,即便刘玉有三千烦恼,也化为乌有。
“都说琴声怡情,我总以为是以讹传讹,今日却是不得不信了。”
见自家女郎眉间去了愁意,余姬也跟着笑了,一曲终了时,抱琴而起,挪近了些。好半天,才轻声开口,说出了这几日来,她最想安慰的话:“女郎,但凡女子都有为妻之心,可这样的福气却不是人人都有,幸好,九郎心中是有女郎的,想必日后定会善待女郎。”
刘玉缓缓转头,盯着语带笑意、温柔劝着的余姬,忽然明白了,这就是父亲为何独独让余姬入王府陪她的原因了。想来,余姬口中的意思,就是父亲的意思了。
“女郎?”被刘玉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然,余姬的手僵硬地垂落,在琴弦上,拨出了一个突兀的错音,“可有不妥?难不成女郎不喜九郎,这才”
“不,我喜欢的。”刘玉脱口而出,此外并无他人,她也不想故作矜持,今日权当袒露心事了。抬头,见余姬神色错愕,刘玉忙问,“怎了?”而后想想,也是了,她明明喜欢着王蕴之却不愿嫁他,余姬定然不解。直至身后传来了嗒嗒的木屐声时,她才明白,余姬方才的神情,是所谓何事了。
廊下的王蕴之脚步一停,而后低低地笑了,顿觉这几日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原来这小丫头心中还是有他的。不禁快步走去,很想抱她入怀,且看她还能不能嘴硬了。还未提步踏到台阶,这时有一仆人大步走来,也不顾雨水淋来,笑着抱拳行礼,动作自然:“郎君,王公相邀,所有王氏子弟悉数都到。”
“所谓何事?”敛了笑意,沉声问了。
“陛下,驾崩了。”
王蕴之面色瞬冷,沉声问道:“如实道来。”转身,吩咐了奴婢去准备车马,那仆人紧随其后,一一解释原因后果,说着陛下因前些日子犯了错被太后软禁后,一直嚎啕不止,宫人也未加理会。也是半个时辰前才发现了殿内没了声音,进去一探才知,陛下自软禁后水米未进,分明就是活活饿死了。
再之后的话,已然淹没在了仆人急促脚步溅起的水渍声中。
王室之争,厮杀惨烈,今日刘玉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从前太后把持朝政,虽有朝臣言lùn_gōng击,但毕竟那龙椅上坐的还是司马氏。现下,已死了两位皇帝,也不知明日这天,会不会就变了,不由地,轻叹了句:“真是恼人。”
“是啊,连下了几场雨,这天气啊,怕是要把建康公子们给闷坏了。”余姬顺着话往下说,刘玉转头,自然也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猛然警醒,现在她身处王府,更是不能谈论政事,免得惹祸上身。
“嗯,这雨下个没完”忽的,刘玉想到了什么,挪到了余姬身边,附耳交代了几句。说完之后,余姬神色讶异,很是不解,嘴边一直念着‘为何为何’的,刘玉神色认真地回了一句,“我不为妾,此志不渝。”即便为心喜之人的妾,那也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可”
“你今日便回府吧,做好安排。”
余姬见自家女郎目光决绝,只好应了,叩拜之后,起身退下。
又在廊上看了会儿雨景,刘玉便兴致缺缺地回了屋,用了晚膳,看了会书,就沐了浴,躺到了榻上。这几日王蕴之每晚都来,也不做过分之举,只温柔地拥着她睡。今晚,等了许久也未有动静,刘玉坐起身来,盯了会儿屏风,忽然意识到了她在做什么后,心头不由恼怒,卷过被子,开始呼呼大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极不踏实,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才有了那么些睡意。迷迷糊糊中,好似听到了解衣的窸窣声,再之后的,身后便贴来一具温热的身体,那身体的主人闭着眼,自自然然地伸手,将她带入怀中,唇边,还轻轻地呢喃:“阿玉”
轻轻转身,细细打量熟睡中的王蕴之,黑发如墨,面容出尘,实乃高华俊逸的贵介公子。慢慢地伸手,怕惊醒了他,刘玉极尽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一寸一寸。莫名地,心头涌起了百感交集,这样的男人,太过光芒万丈,日后,他必定妻妾成群,而她,就会成为偶尔才能与他同寝的小小妾室。
起身,泄愤似地咬了一口他挺翘的鼻子。
许是今天累极了,王蕴之并没有醒过来,只微微皱眉。这个反应,对极了刘玉的胃口,她眼眸一眯,勾唇微笑,反正她要走了,不如给这家伙留点纪念吧。俯身,动作轻柔地抽去了他的腰带,再褪去了他的亵裤,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小九九了,可刘玉还是有些羞涩,尤其看到小九九正憨态可掬地耷拉着脑袋,她面上滚烫,连连吞了几口唾沫。
原来男人的那东西,没有欲念时,是这般得憨厚
唔,用手指轻戳了下,还会跳动呢。
趁着烛台上的蜡烛还未燃尽,刘玉赶忙起身,绕到了屏风外取了笔来,沾了墨水,还是犹豫了好几次才敢下手。第一笔下去的时候,那小九九很不给面子地瘫软了,刘玉只好用手握住,认认真真地写着,不过到底小九九地方有限,剩下还有一字时,就写不下了。
“要不就这样?”咬着笔杆子,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