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浩说:好好。先到家看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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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故土的笑声(1)
这是个漂亮的农家院,三间,红瓦,雕花屋脊,白、花瓷砖罩面。房檐上挂满了一串串的包米,红辣椒。屋前葡萄架直搭到大门楼。水泥地面,红砖围墙,铁艺大门。大门前站了一群老太太。出租车一到,老太太们就糊上来,七嘴八舌地大姐,大嫂,梨花地叫,说啥也听不出个数。谢天浩和兰芳扶母亲从后门下车。三林跑过来帮乃乃。楚画从前门下车。大家把梨花围起来。有的说哟!你看看人家梨花,从小就白,这搁城里养得更白了!有的说一瞅着就是有知识有钱人家的老太太!七嘴八舌头。楚画的现代着装、她的美貌和气质在人群中显得过于出众。就有些年轻人问这姑娘是谁?这姑娘是谁?谢天浩扬着脖子大声说,这是妈的干女儿。转过来对三林,叫小姑。三林行个礼说,小姑?楚画不好意思地笑了,酒靥也随之一现,脸上便因涌现出妩媚而更加灿烂。大家就你一嘴我一嘴地夸。大白梨嗓门高说,哟,一瞅就是城里文化人儿。你瞅瞅,跟乡下人俊得都不一样。你瞅人家?啧啧啧。
谢天犁一直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切,后来他才给出租车司机钱,下了车。
三林惊喜地叫一声老叔!大家一下子把谢天犁围住。还是大白梨嗓门儿高,哎呀呀!昨个还鼻涕糊大嘴呐,今儿个咋就出息得都不敢认啦!谢天犁笑着一个个打招呼。
谢天浩大声说咱们进屋唠吧!进屋唠吧!
兰芳和老太太们就拥着梨花进了屋。谢天浩陪着楚画和老弟弟。电话响了,谢天浩拿起电话问谁?天红啊?到了到了。刚刚进屋。挺好挺好!什么?刚开始都好,过一阵就不好了?什么?啊,啊,这些事儿干妹妹都跟我说了。啊……你放心吧。啊……她来了。把电话交楚画。楚画接过电话,姐,我是楚画,我明天白班,今天晚上在这儿。好的。把电话还给谢天浩。谢天浩说,啊,听干妹妹的?好吧。哎,老疙瘩也回来了。啊。大团圆。你放心吧。好。放了吧。
在谢天浩接电话的时候,兰芳、三林和老太太们扶着梨花上炕,大家也一个个地上炕盘腿,坐了一炕。一色是一米长的大烟袋。年轻一点的挨不着上炕,站地下的,靠墙的。外屋有几个女人帮着做饭。
谢天犁在外屋往兰芳手里塞了什么。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了句什么才进里屋。
梨花说:三林呐,叫喜鹊来!
老太太们就都说,对呀!叫喜鹊来!
三林红着脸嗯了一声,走了。临出门又抹回来说:小姑,老叔,你们先坐啊?要么上我那呀?
谢天浩说:老妹,他那是小楼,干净,肃静。
楚画说:我就在这儿听大家说话。
谢天浩说:那你也上炕?
楚画笑着上了炕,梨花把她拉到自己旁边,拍拍炕说,坐妈跟前。楚画腿盘不上,就撇着腿坐了。梨花又拍拍炕说,老疙瘩,坐妈这边。来,妈的老疙瘩。谢天犁上了炕,也撇着腿坐在母亲另一侧。
谢天浩笑说:大伙瞅瞅咱妈偏心眼不?打小就稀罕这老疙瘩,有好吃的先可老疙瘩。如今还这样,咋就不叫二儿子坐跟前呢?
梨花薄怒含嗔地说:你呀,给我上石人沟耪大地克!
大家就笑。
兰芳从外屋进来往母亲前边的炕上一拍说:你们看这是啥?大家都看。是一沓崭新的百元票子。兰芳说,妈看看!大家看看!这是他老叔给我的。还跟我说这是他给我的私房钱,不叫他二哥知道。好我的小叔子哟!我没白给他做鞋洗衣裳啊……兰芳说着哭了。梨花笑说,这不正应该的。你刚过门那子晚,老疙瘩天天闹着往你被窝里钻。大家笑。梨花拿起钱递兰芳说,等我死喽,你就老嫂比母。拿着上外边哭去吧。大家笑。兰芳扑哧乐了。
大白梨说:这老疙瘩越长越像他大哥,越细端详越像。性气也像,大气,有主意,话少。
一个老太太拉住梨花的手说:嫂子,你还认得俺不?
梨花笑着用手指点她的脑门说:你不就是老茄种的媳妇大白梨嘛!当初要不是老茄种硬把你拉进包米地,你还不嫁他呢,是不是?大白梨和老太太们哗地笑起来。楚画笑得特开心。兰芳端来两盆吃的,大多是山货:你们吃呀?这是咱家大喜的日子。老妹,你吃。
一个老太太拍拍梨花的膝盖说:梨花,你看看俺是谁?
梨花说:你是谁?我可不认得。我就知道小豆腐的媳妇叫大乃头。
大家又哗地笑起来。楚画笑得更开心。
梨花说:那子晚你才18岁,穷的呀,就一件小布衫,脱下来就没换的。你躲到河沟子里光个膀子洗布衫。正赶上小豆腐在河沟里摸鱼,这小子猫在柳树毛子后边瞅,瞅,叫人家瞅个够。小豆腐回家就病了,一病半拉多月。问来问克才知道是馋你胸脯上那俩大个咂咂馋的!
大家又哗地笑起来。
楚画笑得喘不上气了。
梨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