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渐渐远去,院子里瞬时又清寂下来。
雷允晴摔下来的时候压到了几盆花,正是她精心培育的几盆名贵茶花。手指抚着那压断的花茎,轻哼了声:“想死也不换个地方。”
宁静了片刻的院门外又响起急促的刹车声,陆妈妈脸色煞白,一路从城东赶来,下车时已经满头大汗。
芸姨借着车头的灯光,慢慢打量清来人,不由脸色一变。
陆妈妈下了车就径直朝主屋走来,中途遇见芸姨,不由问:“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在这?允晴怎么样了?”
芸姨刚想回答,眼珠子转了转,却笑道:“瞧瞧我这眼神,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这真是姐姐你吗?”
陆妈妈心急火燎的,没空与她嚼口舌:“别用这种阴阳怪气的口气跟我说话,我没你这么能耐的妹妹。”
芸姨脸上讪讪的,却不好发作,顿了顿,又旧事重提:“姐姐,我记得当初你离开这里的时候,不是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陆家一步吗?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我没看错吧?”
她不提倒好,一提这事,正牵动陆妈妈多年来心里的刺痛。
“肖芸芸,你要跟我翻旧账。好,那我今儿个也让你明白一件事。这陆家的户口本上,写的是我平静宜的名字,没有你肖芸芸的名字。陆怀远的结婚证上,合法妻子是我平静宜,不是你。陆家的长房长孙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
陆妈妈越说下去,芸姨的脸色就越白。
“我就算搬出去十几年,只要我没签字离婚,我还是这陆家的半个主母,而你,没名没分,顶多算个下人!”
“下人”这两个字不知翻出两人多少记忆。肖芸芸当初进入陆家,陆怀远给她安排的,可不就是个下人身份。
芸姨面部抽搐,嘴唇发抖,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肖芸芸,你记住,我不争,是因为不屑。如今陆怀远已经不在了,你以为老太太真的是站在你那边,能够护着你?如果我想跟你争,你自己掂量掂量,够不够那个分量!”
这一句话彻底击中了芸姨的要害。老太太不管做什么,一向都是以陆家为重,她辛辛苦苦讨好了老太太这么多年,也不过换得老太太对她的一点好脸色,今晚还不是照样给她难看,让她一个人留下来看家。平静宜要是真和她争,以平家的声望,老太太恐怕会毫不留情的牺牲她。
不仅如此,将来老太太百年之后,这陆家的遗产怎么分配,恐怕还未必有她和她的儿子一份……
芸姨越想越害怕。陆妈妈却是早已不屑和她争辩,直接打电话给陆子茵:“你们在哪家医院?”
挂了电话,陆妈妈又看了芸姨一眼,忠告道:“你安分点,也许还能拥有眼前的一切。别成天想着兴风作浪。”
*
陆妈妈赶到医院的时候,雷允晴已经醒过来了,因为伤势不算严重,脚上打了石膏,只是她情绪不太稳定,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惶恐得看着四周的人。
陆子鸣的脸色发白,别提有多难看,就当着全家人的面,指着病床上的人:“雷允晴,你可越来越能耐了,还会翻窗。”
陆妈妈使劲扯了他一把:“好好说话,像什么样子。”
他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头发蓬乱,西装外套也脱下来,就着一件衬衣,后背都被汗湿透了,贴在身上。领带也被他扯开,领口松了一颗扣子,袖口高高挽起。
他是真没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还晓得翻窗这一招。不然他怎么也会把窗户锁死了,再装个防盗铁丝网,最好还钉上十几层木头,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才好。
他真是恨不得把她攥在手心里捏死了才好,可她坐在床上,缩成一团,透过人缝里看见他,还在瑟缩的发抖,就让他有气也出不来。
陆妈妈见状,又在他身上拧了一把:“你看你把允晴吓的。”
他无力,把母亲往门外推:“妈,都是我不好,没看住她。这么晚把你们都折腾来,得了,你们都回去睡吧,我留在医院陪她。”
老太太终于也沉不住气了:“就想敷衍我们。都摔断腿了,还是小事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
陆子鸣知道是瞒不过去,深深的呼吸了几次,手一摊,索性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那成,你们看要怎么着,都随便你们。”
陆妈妈恨不得冲到沙发上把他提溜起来:“你怎么跟奶奶说话的?”
陆子鸣不吭声,倒是病床上的雷允晴忽然抱头尖叫:“我要离婚!我要和他离婚!”
七十八,一个也不放过
陆子鸣不吭声,倒是病床上的雷允晴忽然抱头尖叫:“我要离婚!我要和他离婚!”
一堆人本来都看着陆子鸣,也没人注意到她,她忽然这么一叫,病房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好长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陆子鸣就靠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压根没听见她说什么。
雷允晴浑身都在发抖,蜷坐在病床上,只看着那药水往下滴,一滴一滴,不紧不慢的落着。病房里本来就安静,安静得都有点让她害怕。
在这长时间的注视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急又快,砰砰砰砰,像是快跳出嗓子眼来。终于说出这句话,不管不顾任何后果,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倒是陆妈妈先反应过来,转过脸来看她:“允晴,你们都不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