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在伞面上,发出清脆又诡异的声音。眼前都出现了重影,而一进墓园就跗骨而来的那股磁场越来越强烈,不断拉扯着她的身躯,像是想将她体内的灵魂抽出来,又像是想将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倾注进她身体。她下意识抓住陈以航的手臂,被他反握拥入怀,他停了下来,她终于睁开眼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年轻时候的杨昱美。
“这就是阿荏。”他的声音似乎变得空灵。
苏沫开始流泪,莫名地流泪。
脑袋像有重物不断敲击般的疼,裂开了一条缝,而后就有人将图钉顺着缝隙钉进去,好让缝隙越开越大,还伴随着嗡嗡的声音一直盘旋在耳畔,异样浓烈的气场一瞬间将她变成了空虚的壳,像是从手中飞起的断了线的纸鸢。
陈以航一把抱住她,“苏沫!你怎么了!”
她像是做了很久很久的梦。
怎样也醒不过来。
身体似乎要飘了起来,悠悠的,她能模糊地感觉到房间里聚了好多人,除了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她还能听得到他们谈话的声音,似乎在讨论她的病情。她拼命想要睁开眼,可眼睛上似乎有一双手遮住了她的光,然后逼着她看那些又陌生又熟悉的片段。
像是一场从后往前倒退的无声电影。
她看到了大火,翻下山路的车,窗外的风景飞速而过。画面急转,她看到了高大漂亮的摩天轮,在夜幕苍穹里发出莹紫色的光芒。
快了。就快要呼之欲出了。
苏沫睁开眼。
宋心然推门而入,看到她苏醒,苍白面容一瞬恢复了生动。
她睡了这么久,所以连天变了自己都不清楚。她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宋心然情绪的变化,苏沫拼命哑着嗓子问她出了什么事,宋心然终是撑不下去,脸色煞白地拥住她,她颤抖地说了这几日的天翻地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浸满了泪水,连唇色都褪成青紫。
宋心然不再是芭蕾舞界的天鹅皇后。
她被赶出了剧团,同时也被凉城芭蕾舞界封杀了,在这之前一段时间她常常不回家,就是四处在找工作,可都未果。而宋阿姨住的疗养院里也一瞬间收回了所有的福利条件,声称是资金冻结,已经欠了好久的医疗费,只能将她妈妈赶出来。宋心然险些给院长跪下来才勉强拖延几日,若是再筹不到钱,她就只能将宋阿姨接回来。
苏沫不安开口:“怎么会这样?难道是”
宋心然哭着点点头。
这一切都是袁绣做的。
“那子乔他没有帮你?”
宋心然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沫沫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他,我不要他为难,我从没有告诉过他我妈妈的情况越来越差,就是怕他在我身上浪费钱被他妈妈知道后不喜欢我,可我现在想想,他妈妈这一辈子是不可能答应我和他在一起的,我太天真了,沫沫我真的太天真了。”
苏沫紧紧抱住她,心如坠冰窖。宋心然的话就像是一把辣椒,在说出来的瞬间便使胸腔、喉咙、舌尖都产生了火辣辣的痛,她哭得汹涌,一直在问苏沫,为什么相爱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情。
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明明相爱,却还这样辛苦。
苏沫将自己所有的卡和存折都拿了出来,全部递给她。
“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沫原本回国就是因为想见宋阿姨,却没想到弯弯绕绕这么久之后,她才来到疗养院。宋阿姨已经从高级房间搬到了普通房间,长长的走廊里四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苏沫觉得像是有一阵风正从走廊底端,凛冽而来。宋心然敲了敲门,苏沫深呼吸一口气,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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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宋阿姨见到苏沫会爆出什么秘密。谢谢若水的鲜花哦??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6
“妈,这就是我常和您说的苏沫。”宋心然将粥放在了床边,扶她半坐起身。
宋阿姨笑笑,越过女儿的身子颤巍巍朝苏沫瞧去。
这是她们第一次相见。
宋阿姨安安静静靠着枕头,微喘着气,仿佛从躺着到坐起来这个动作就花费了她全部力气,时光染白了她的发丝,那双眼睛也因为长期的治疗而深深凹陷下去,苏沫看不到眸子里的光彩,不免走近几步。
可宋阿姨却变得急剧惊恐,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沫,她唇齿翕合,不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而那枯瘦如树干的手臂也颤抖着想要抬起,死死指着苏沫。
宋心然着急得手足无措:“妈,你怎么了?”
苏沫也立刻跑到她床边扶着她,她的手刚碰到宋阿姨的手臂,就被布满老茧的手握紧。
“二小姐。”
无比沧桑的一声呼唤,霎时让三个人彻底安静下来。
“您、您说什么?”好像有一缕清澈却绝望的光线忽然照向苏沫,这一声简单到极致的称呼,虽然不像是在叫她,却像是在呼唤着她的前生。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瞧着宋阿姨瘦弱的手无力垂下,她立刻握起放到胸前,“阿姨,您认识我?阿姨?”
宋心然亦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老人紧紧拽着她的衣角,双眼流下浑浊的眼泪,“二小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我躲了这么多年,我不敢把那件事说出来,二小姐你活着我就安心了啊”
“阿姨您看看清楚,我的样子变了,你还能认出我吗?”
“让我看看。”老人想要摸摸她的脸,苏沫连忙握住她的手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