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上清真人年轻时确曾有过一段感情,可惜未果,两人先后了家,一个云游天下,开创了神卜门,名震河朔。一个曾为人妇,一次邂逅上清感,如同陆游和唐婉的两首《钗头凤》一般,后来做了峨眉派的掌门人,常伴青灯古佛。他那日见纸张所剩无几,便画了叶沛柔的画像,好教萧劲知道他娘亲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后来却连带着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不由得一蹴而就写了许多情诗。哪知这一张叶沛柔的画像,竟然让萧劲那颗不安分的心彻底躁动起来,这一叛逆却正赶在上清真人寿元将尽之时。
萧劲用了点点头,答应了,看着手中的两本秘籍,哭得不似人样。
上清真人又道:“这两本武功秘籍,你从雁客庄出来后方能学,二者对于内功和武学修为要求非常高,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入雁客庄后不可翻开看一字,否则我死不瞑目!”
萧劲哭道:“老神仙,我不要什么······武功秘籍,我只要······您好好······活着。”
上清真人不作理会,道:“你的剑法其实不是少林剑法,是这本剑法的前一半,后一半学起来相当吃力,他日行走江湖之际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用剑,切记切记。”
萧劲一时哽咽,“嗯”了一声。
上清真人道:“好孩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没有老神仙看着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过了一会儿道:“哦——原来成仙是这般感觉,四肢百骸无不舒坦。”说到这里已是气息微弱,声音略略颤抖。
萧劲这当口知道上清真人真的要走了,含泪咬牙点了点头。
上清真人道:“好啦,别哭啦,老神仙特别喜欢文公那首《正气歌》,好些时日没吟诵,你吟来给老神仙听听。”
萧劲用力点点头,一边抽噎,一边吟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边吟诵边抹眼泪,堪堪一首吟诵完,他问道:“老神仙,劲儿吟得怎么样?”
却没听到上清真人回话,他问道:“老神仙?”却哪里还有应答,已在他吟诗的过程中羽化了。
自此,名震天下近七十年,诸仙谱上排名第一的世外高人上清驾鹤西去,无疾而终。
萧劲大哭一声抱住上清真人的遗体,昨日还如铜浇铁铸一般的双臂被他这么一抱竟摧枯拉朽一般仿佛节节错开了,筋肉仿佛是现活的稀泥。他登时吓得退开,过不多时便已明白。
原来武功再高的人也怕迟暮,许多武林名宿之所以高寿都是因为体内一口真气在撑着,上清真人内力震古烁今,恐怕早已到了寿元已尽的时候,全凭这口真气撑到现在。四年前上清真人救他的时候和那些人战一会儿便须坐下来调养气息,就是这个原因,他那时便已行将就木,却整整撑了四年。
他想到自己昨日做的糊涂事,不由得泪水奔涌而出,觉得不气他的话他可能会多活些时日,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一个比一个响,起来时额头已渗出了鲜血。
他将两本秘籍揣入怀中,抱起上清真人的遗体,只觉得轻的还不如当初为了练功扔过来的第二块石头。
出了洞口,想起这四年来,除了饮食,都是老人家在照顾他,耐心教他习武,给他制作练功用的各种家什,为他缝补衣物,生病了一直看着他,深夜也不合眼,往事清晰,历历在目,现在虽说本领不强,却也可算得上文武双全,老人家名震江湖近七十年,自然一招也赢不了他,而自己却这般惹他生气。现在他走了,虽然指出了雁客庄,但是他只觉得天大地大,却何处都不能长久容身,不由得伤心欲绝,抱着他的遗体“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他是一个特别注重感情的人,骨子里就是如此,他虽不曾在父母怀中长大,但前有幻虚,后有上清都冒着生命危险照顾他,他也觉得自己幸福无比,没有娘亲照顾只能算是遗憾。
他特别怀旧,时常无法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四年里他无日不担心幻虚的安危,但幻虚极有可能如同上清真人所说那般还活着,这当口老人家仙去他真真切切的在场,怎能不悲痛欲绝?好在他意志坚强,否则都哭晕了过去。
他跪在地上好久,泪水打湿了上清真人的衣襟,直到觉得上清真人的遗体渐渐冰凉僵硬,他才复起身将他的遗体放在了海岛上的一块大石头上风凉着,头上缠了一条白布,四处奔走,告知当地居民他已羽化的消息。
当地居民闻讯匆匆赶来,俱个披麻戴孝,连小孩也不例外,几乎用光了岛上所有的白布,全都跪在上清真人遗体的周边,大人们哀哭不止,小孩不懂其中缘由却无一个如往日那般活泼欢快。萧劲想起他临去前说的“吾生也有涯,吾生亦无涯”,看着他随海风吹动依然飘动的髭须,好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泪水中浮现出三分笑容。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上清真人名震天下,虽无法改变天下大乱的局势,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这么多非亲非故的人全都过来奔丧,他虽死犹生。
萧劲化悲痛为力量,和当地居民借了大小不一锤子和凿子,在岛上遍寻巨石,将他们凿成大小不一的石板,足足忙了三天,食水少进,当地居民见他辛苦想要帮忙都被拒绝了。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