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且听他偶尔与潘岳的只字片语,我自清楚,他因着那位贾谧贾大人的照顾,如今在朝堂之上可谓风生水起,升官发财,再升官再发财指日可待。
可我却暗自忧虑,倘若石崇哪一日比晋王还要富有,会不会不太好?复想到,这些事我实在不懂,万一不过是多余的担心,反倒让石崇看了笑话。且我本就不关心这些,犹豫再三,没再理会这想法,只乐得与石崇在金谷园中,日复一日的逍遥。
后来一日,我正听他抚琴,忽见外面跑进一个家丁,望见我与石崇,恐慌着赔罪道:“打扰老爷和姑娘了。”
话毕,家丁缩到小草耳边说了几句,小草神色异样,与我欠了个身,也不解释什么便往外面跑去。石崇见状,将那家丁叫住:“出什么事了?”
家丁躬身道:“没什么大事,是于妈妈,她昨夜出门被马车撞了,骨头散了架,一直念叨着自己要死了,吵着让我们将小草唤去。”
我忙起身,与家丁喊道:“于妈妈唤小草去?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你不知是于妈妈害小草变成这副模样,万一她又想害小草怎么办?”
家丁见我急了,腿一软跪了下去:“姑娘饶命,这等小事小的自然不敢与老爷姑娘说啊!”
我复要开口,石崇却摆摆手命家丁下去,缓声与我道:“你若是担心,我们便去看看吧?”
自然那家丁如此说,便该是石崇的规矩,且一个小丫鬟与一个老妈子之间的恩恩怨怨,石崇定是不屑于管的。可此番他为了我,竟然如此,真不免让我心生暖意。
与石崇至了于氏所居的下人房,石崇于入屋时,不禁捂住鼻子,嫌弃道:“这屋中味道怎么如此?”
我摇摇头,方听前方家丁道:“于妈妈自阿水走了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时常半个多月不出一次门,除非没有吃食,于妈妈才会上一次街。更没人为于妈妈收拾这屋子,昨日也是于妈妈去外面买菜时,才撞到了马车。”
石崇不禁道:“于妈妈为何要出门?这金谷园中,没有专门买菜的下人吗?且以她的身份,想吃什么还没有?”
家丁道:“老爷不知,自从阿水走了后,于妈妈便不再肯吃金谷园的东西,她说老爷你留她一条命是恩赐,她万万不敢再拿您的一分一毫。”
话及此,我与石崇当下默然,心中一阵酸涩翻滚,不禁可怜起于氏。想来,她就阿水一个依靠,如今离开了,她又怎能如以往般好好活下去呢!如今要死了,说不定还是个解脱。可我不懂,她如今还找小草做什么?难道她将小草害成这副模样,还不够吗?
往屋中走去,我与石崇至了床榻外的帘帐前,望见小草的佝偻身子,坐在于氏床榻前,冷冰冰问道:“你找我?”
于氏“嗯”了声,有气无力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是要死了。如今还有件事想不明白,希望你告诉我。”
小草的语气轻飘飘的,冰冷到捉不住情感:“你问。”
于氏咳嗽两声,声色含混沉重:“我当初那样对你,将你弄成这副模样,你为何不求姑娘或是老爷杀了我?我自清楚,只要你说,绿珠姑娘向着你,定会帮你的。”
小草道:“说到底,是我做错了。你不过是讨回你想要的罢了,我也得到了报应,我们之间很公平。”
于氏听小草如此说,不禁柔软了语气:“那么,你恨我吗?”
小草道:“我恨你。”
于氏却一笑,气息未控,复咳嗽起来,小草也没去帮忙,只待于氏咳好,听她道:“想不到你是个明白人,可怎么当初,却犯了浑呢?”
小草道:“是你砸了我那一下后,我才明白了。”
于氏骤然顿住,气氛凝滞半晌,于氏才道:“好,我也明白了,如今我要死了,这辈子,再见不到阿水了,但我也想通了,他嫌弃我,我便是用锁链扣着他,他也终究不是我的。如果哪一日,他肯回来,你若是还愿意,便跟他在一起好了。我们都是奴才的命,这辈子若真能求个安安稳稳便好了,我一时糊涂,你莫要见怪。”
小草不作声,于氏复道:“不过我想你心里,多少也恨阿水了吧?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如今要死了,你们的事情,留给你们自己折腾吧。”
话音一落,于氏便死掉了。
石崇仍看在他是自己奶妈女儿的份上,给于氏好好安葬了。偏巧不巧,于氏死后一日,石崇派出去的下人便将阿水给抓了回来。一听说于氏死了,阿水哭的不行,可如今却再没挽回的机会,更加没有脸面去找小草,只被石崇罚了后,落魄地窝在柴房,准备了此残生。
可没想到,小草没过几日,主动求石崇将自己嫁给阿水。我一时不懂,本想教训下这冥顽不灵的丫头,却听小草与石崇道:“但请老爷为小草和于妈妈做主,给阿水处以宫刑。”
我读的书不多,当时听说时,并不清晓‘宫刑’是何意,后来与石崇问清楚,不免吃了一惊。自是不懂,为何小草要嫁给阿水,还让石崇将阿水变成太监。待周遭无人,与石崇问道“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