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又是十分严格,行事又雷厉风行,这才使他们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跋涉。然而,即便如此,此行也极为缓慢。
饶是如此,定安王也绝对不肯说一句“休息”。毕竟,越是严寒酷署,越是考验彼此的军心,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家都在拼都在忍,就看谁能更强更韧更狠。
每每一天下来,众人都热得筋疲力尽,流出的汗水足以将身上洗了个澡,而身上的衣服也如在水中泡过一样。
兵士们都是男子,十天半月不洗澡也还无所谓。我与公主却是女子,这样一路赶下来,确实算是从未有过的挑战。
尤其是公主,这次随军出征连一个丫头都没带,什么事都是自己来,虽然定安王有意照顾,但毕竟人家金枝玉叶惯了,连最基本的日常自理都十分困难,更不用说如此冒热苦进了。
看着在小溪边拧着衣服上滴滴答答汗水的公主,我不由涌起一股由衷的敬佩:好坚韧的女子。作为一个公主,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是难得!
她见我一直看着她,耸耸肩,笑笑:“没办法,太热了。都快……”
她闻了闻自己的手臂,皱眉续道:“都快烤熟了。你看,我都闻到肉味儿了。”
我“噗嗤”一笑。如此艰苦的环境,还能苦中作乐,真是个难得的女子。不愧是……我的妹妹呢。
不知为何,“妹妹”这词儿在脑中闪了出来。想想不妥,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丢了。
又想起我们都好几天没好好洗过澡了,今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小溪流,却偏偏兵士们都是男子,他们一直在水里欢腾,我们两个女子碍于男女有别,竟是反倒不好去盥洗了。
便勾勾手指:“喂,想不想洗澡?”
“想啊!”她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可是这里都是男人嘛。我又不是真男人,怎么跟他们一起洗啊。”
“你不是真男人,我却是真女人啊。”我笑眯眯。
她一怔,继而恍然大悟。
于是,我以女军师的身份让人给我单独隔了个水域,刚好在溪流拐弯处的石头山后。
中途我谎称忘了带欢喜衣服,喊王文书给我拿来。然后,趁着天黑,她佯装回去却悄悄潜回。
于是,两人共处一水域。
其实我作为一个女军师,有单独洗澡的地方并不算很难。难的是她明明是女儿身却非要女扮男装,所以没有作为女人的优待。
“谢谢你。”她将身子浸泡到清凉的河水里,整个人都安静柔和了起来,惬意地道谢。
“没事,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想也没想冲口而出,俨然一副姐姐对妹妹的庇护架势。
说完,我自己一愣,继而转过头,不再续这个话题。
我们并不是普通的姐妹。这一点,我与她都清楚。
她也沉默不语,没有将那个话题接下去。
一时间,倒是沉默了,只听见彼此手指触碰到水的声音。
“嗯……”终于,她开口打破沉默,却是换了话题,“对了,你想听我跟小舞的故事么?”
自从那日在我面前表白对舞纤罗的生死那般在意后,她就不再回避什么,口口声声称呼舞纤罗那丫头为“小舞”,亲热之情溢于言表。
“你想说,我就想听呀。”我捧起一捧水,轻轻拍在自己肩头。
“嗯……那是几年前的事情。”她望着天上安静的月亮,开始回忆往昔。
我靠在清凉的石头上,换了个极舒服的姿势,轻轻捧着水,开始听故事。
“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只喜欢同性了。但是,我身边的人却都不是,他们每个人都喜欢着异性。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知道我与她们不同,也不知道她们里有没有我的同类,所以即便是看上了喜欢的姑娘也不敢表白,只能把喜欢埋在心里。唔,说起来,小舞并不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子呢。”她也捧了一捧水,望天,“可是,她却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个女子。因为其他女子我是从未表白过的,或者说,从未涉足过*的领域。我与其他女子都只在我欣赏对方的阶段,就截止了,因为我拿不准她们是不是也喜欢女人……我怕,怕她们与我不是同一类人,会笑我、或者怕我、看不起我,甚至把宁安公主喜欢女人的事当作笑柄传出去。”
“所以我一直隐瞒着,隐瞒得很好,除了我的父皇,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一声叹息响起,“我父皇知道,是因为有一天晚上,我睡魔怔了,将来伺候我的一名宫女搂紧怀里亲嘴儿……唉,其实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她是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是我真心喜欢的。你知道,我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拉来亲。那时是真的很喜欢她啊,白天不敢,有理智克制着。到了晚上,迷迷糊糊的,有天就睡魔怔了,看到她过来点灯,我就没忍住,将她拉了过来……”
我一怔,听着她平静的话语和几不可闻的叹息,我大概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其实,我对她也没有怎样,我就问她,能不能让我亲一下你的嘴巴?然后,我摸了她……然后,她就吓哭了。呵呵,小丫头挺傻的,哭着往外跑,还哭兮兮到处跟嬷嬷们说。嬷嬷们是什么人呀,一群深宫里寂寞的女人,唯恐天下不乱,于是很快就传到父皇耳里,然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我捧水的手一僵。虽然明知这样的结果,但亲耳听到,心还是会一颤,尤其是,亲手办那条人命的,还是我的父亲。于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