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君之事,玄桐早已说过。既然是你们信得过的人,那我也不会故意刁难。一道走罢。”
说着,三人便与宋宫主道别,从正殿右侧出去,沿着一条蜿蜒秀美的山间小道,朝后山方向前进。
这一路上,练朱弦虽然始终尽职尽责地搀扶着凤章君,可是一门心思却都放在了蛊王的身上。一会儿询问他身上符文的来历,一会儿又向他讨教有关于蛊毒的问题。
而蛊王也知道他是玄桐捡回来的小师弟,且在教中担任要职,因此多少也将他当做徒子徒孙看待,倒也不再像刚才大殿上那么生疏冷冽。
依照蛊王的说法,自从他与诺索玛逃离五仙谷之后,曾经辗转流离了一段时间,所幸最终还是抵达了这座世外桃源。在过去的将近两百年时间里,他与诺索玛两人在意如宫内结庐而居,也种植了一些药草。一则是为了陶冶性情,二来也是希望那些稀罕的药草能够多少治愈一些诺索玛的心病。可惜遗憾的是,直到现在,诺索玛依旧记不起当年自己在天上发生过的遭遇,也遗忘了绝大部分曾经的记忆。
但稍稍值得欣慰的是,尽管出现过短暂的认知错乱,可诺索玛的心智并没有受到损害。因此,他可以完全正常地说话、做事,乃至在蛊王的协助之下,继续修行。
作为一个普通平凡,但是幸福安宁的人,与自己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偏安于这片与世隔绝的海中孤峰之上——这或许也不失为一种阅尽千帆之后的恬静幸福。
同为五仙谷出身的前辈与后辈,越谈越是投机。大约走出了百十来步,练朱弦已经准备要向蛊王展示自己竹筒里的那些宝贝们,凤章君突然默默地趔趄了一下,险些将他一起拽倒在了台阶上。
“……你没事吧?!”
顾不上自己的衣襟被拽得半开,练朱弦吓得赶紧一把将人死死拽住。等到两个人都站稳了,又开始关心他有没有崴着脚。
“我没事。”等到练朱弦将他两条腿上下全都摸了一遍,凤章君这才缓缓摇了摇头,“别担心。”
不觉间已经与他们两个拉开三四步之遥的蛊王轻笑一声,目光扫过练朱弦被稍稍拉开的衣襟——那些散落在雪白颈项上的红痕,不用明说他也知道代表着什么。
两百年没接触过瀚海之外的年轻后生了,原来现在都用这样的方式宣示主权?
外表丝毫没有任何沧桑感的蛊王,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
他想了想,指着前方说道:“小庐就在这条道的尽头。我先去知会诺索玛一声。你们若是无事,便自己慢慢走过来。”
言毕,他也不等练朱弦回话,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片小小的“是非之地”。
看着蛊王的背影逐渐远去,练朱弦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看了看凤章君,蒙眼的男人一脸平静;他再低下头去,终于发现自己衣襟大开。
练朱弦顿时一个啰嗦:“……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蒙眼的凤章君依旧状若无辜:“你忘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你——”
练朱弦又可气又好笑,一面心想着当初那个不苟言笑的凤章君怎么也会耍赖;可另一面却又想着凤章君的这一面只对自己展现,心里顿时又甜滋滋的,什么事都可不去计较了。
他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襟,轻拍凤章君的肩膀:“说吧,你要我背还是要我抱?
凤章君抬头一笑:“我哪里舍得。能和你就这么走下去便足够了。”
说着,他主动伸手摸索了两下,抓住了练朱弦的手。
——
最后一段下行的山路,很快就到了尽头。
“有花香,很甜。”蒙着眼睛的凤章君,嗅觉比往日灵敏了许多。
练朱弦则已经看清楚了,山路尽头是一小片绿意盎然的翠谷,从脚底到头顶,到处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绿叶。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他恍惚回到了千里之外的五仙谷中。
而就在绿丛掩映之处,依稀可以看见一条岩石与贝壳镶嵌的蜿蜒小径,倒提醒了他们,这里还是万丈汪洋之上的意如宫。
练朱弦牵着凤章君的手,向着林翳茂盛之处走去。绕过一片眼熟的藤乌头花瀑布,前方现出一片林间空地,伫立着四五间风雅竹庐。庐旁及周围的林地里,长满了各式奇花异草。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要数那一片片正在盛开的情花藤蔓。硕大的金红色吊钟型花朵,微风中轻轻摇摆。而凤章君刚才嗅见的甜蜜香气,正是从情花之中散发出来的。
百花缭乱,练朱弦一时竟不知应该将目光投向何处。但他很快就听见有声音从右侧竹庐传来。
“两位小友就在前面。”
循声望去,只见蛊王一改方才的大步流星,小心翼翼地挽着一人走了出来。
那人一袭白色的意如宫装束,麦色肌肤、皓雪般的银发,美貌如同谪仙下凡——不对,练朱弦默默地在心里纠正自己:眼前人便是谪仙。
“教——”
眼看着诺索玛抬头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