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苟使劲在嘴里嚼着烟卷,嘴唇都哆嗦了:“快学!”
“好、好,我学、我学。”小春就象鸡子叨食般的点着头,模仿起两人来。
黑军:妮子,你使手柞一柞(量一量),俺和二苟的谁哩长?
翠妮:黑哥的象个大驴子,二苟咋能比呀?!
黑军:妮子,二苟你俩一夜最多弄过几盘儿?
翠妮:三盘半,最后半盘儿真是受罪哩。
黑军:咱俩最多玩过几盘?你还记得吗?
翠妮:都数不过来了!
“不要说了!”二苟啪地把木桌上的一只饭碗摔到地上,“我汪二苟不把这一对孬种给杀了,我就是狗娘养的!”
“二苟哥,你一个半截子,咋能斗过他们两个全欢人。我劝你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再说了,嫂子一个人过活,还拉扯仨孩子,也不容易。你现在又这个样子,嫂子想弄那事,也是人之常情。万一你搞砸了,黑军把你再弄个半残,你值当么?!”小春听说要杀人,害怕地劝说道。
“小春,你说咱弟兄俩还是不是干亲家?你要还认我这个没成色哥,你就帮哥一把,哥在这儿给你磕头了。”二苟说完,趴地上给小春磕了仨响头。
“你这是弄啥哩!”小春赶紧拉住二苟,说道,“你先说说让俺咋个帮法?”
“兄弟放心,哥不会连累你,你也上有老、下有小,四五张嘴指望你挣工分养家糊口呢。哥就一个要求,你这两天抽空再来时,给我捎上来两瓶酒,再弄几个下酒菜就中了。”
“哥,你不会在酒里下毒药吧?那可是犯死罪要吃枪子儿的!”小春瞪着二苟气得发红的眼珠子说道。
“我不会那么傻的。他黑军死了,我也得搭上这半条命,那岂不是便宜了俺家那个孬种婆娘了,她再嫁一家照样挨男人的日。再说,我死了,俺那几个孩子跟着后爹家不就该受罪啦?!”二苟说道。
“是啊是啊,我看还是二苟哥的想法对头,你约黑军俩个坐一块喝几杯,好好聊聊,劝他以后注意点影响,别再和嫂子来往了。实在劝不下去,就让他收敛些,甭弄哩匹马三眼枪的,叫老少爷儿们在背后戳脊梁筋。放心吧,我明儿就来将酒菜完,匆匆下山去了。
正文 第三十章 秋夜的杀机
更新时间32422
这是一个初秋的夜晚。
荒凉的老山坪上死一样地寂寥,晚风从瘦瘦的小柿树枝尖上掠过,血一般的红叶哗啦啦纷纷飘落下来。蛐蛐在墙角和草棵里无力地呻吟着,似乎在缩着脖子叫冷。远处有一匹狼站在高高的岩石上边,冲着一弯冷月嗷嗷长叫一声,使这苍茫的具茨山更加显得荒蛮与恐怖起来。
宝华寺的门房里,汪二苟点着一盏马灯,将捻子的火苗调节到最大亮度,把小春后半晌兜上山来的几样下酒小菜,一样一样倒进粗瓷碗里,摆放在小木桌上,一共四样,有猪耳朵,豆腐干,水煮花生,还有一个盐蚕豆。
二苟将两瓶小麦大曲用牙咬开盖子,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纸包,探进两根指头,夹出来两个白药片,用石头捣蒜锤摁成面儿,倒进其中一个酒瓶里,在酒帖儿上用指甲刮了个记号,一块并放在桌子上。
想妹子想得俺手腕子酸,
抬不动胳膊端不起碗;
蜜蜂蜂采蜜花芯儿里钻,
妹子呀花开呀一枝打碗碗;
想妹子想得俺腿肚子颤,
下不了沟沟翻不过山;
小麻雀叨食老鸹窝里占,
妹子呀登枝呀一块连蛋蛋……
随着一路的小曲儿,黑军披着一件黑棉衣从虚掩着的屋门挤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一桌子的酒菜,当下眼便泛起绿光来,就跟山顶上的那只饿狼似的。他那两只熊掌一般的大手,使劲的对搓着,龇着满口的大黑牙咂起了嘴。
“乖乖!啧啧!今儿这是咋地啦?以后日子不过啦?!兑哩跟待米面客(农村生头一个孩子时摆的宴席)似的!”黑军说着,从墙角掂过来半袋子玉米,放在地上当做凳子,和二苟坐了个脸对脸,伸手捏了一块猪耳朵撂进嘴里,大口吧唧起来。
二苟随意拿起那瓶做了记号的小麦大曲酒,拧开盖子,咚咚咚倒进一只小黑碗里,递给黑军,然后将剩下的连瓶子往他的桌前一放,说道:“今儿您兄弟过生儿(生日),这荒山野岭的也没外人,咱弟兄俩聚一起也快二年了,这就是缘分。今晚咱喝个痛快,一人包一瓶。”二苟说着,将自己跟前的那瓶酒也拧开,倒了一小碗,举了起来。
“咦?你往年咋就没过过生儿呢?”黑军的酒碗沾着嘴唇,突然问道。
“你别问了。”二苟早在心里编好了诓儿,“你知不知道俺今年多大了?”
“多大?”黑军端着酒碗问。
“你忘了?俺属狗的,要不爹娘咋起名叫二苟呢?”二苟说着,伸出右手先比划了个“四”,又比划了个“五”,最后一掀布衫,露出一根红裤腰带。
“哦——!俺明白、俺明白。那是得好好庆祝庆祝,驱驱邪气。”黑军恍然大悟道。
在中国,尤其是农村,人们一生最忌讳三个年龄:四十五,七十三,八十四。俗语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而四十五岁这道坎比那两个还要关键,可以这么说,从没有一个人自报过今年整整四十五周岁,一般都要上下虚上一两岁。至于人们为何忌讳这个年龄,却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