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虞州城两百里外的官道上,一辆灰扑扑的马车慢悠悠地沿着官道行驶,驾车的男子一身浅灰麻衣,遒劲的肌肉把衣服撑得眼见着就要暴开,正常人见了都会觉得这人哪怕不是个练家子也定是个力大无穷之人,轻易不敢招惹,更何况男子肃穆的脸上有一大块烧伤的疤痕,显得狰狞可怖,加上男子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煞气,看着不像个普通家仆,倒像是个历经不少战役威风凛凛的将军,见到的人都心想要是惹怒了他只怕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这也是这辆马车在一路上鲜有劫道的缘故。
车上男子稳稳地握着缰绳,尽量减少马车的颠簸,这可是少主的命令,男子自然是要服从到底的,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明明那个躺在车里的家伙伤的一点不重,只是中了麻药晕了几天罢了,少主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减慢车速呢?而且他们本来是要去京都浔州的,结果少主在救了这家伙以后就决定改道去祁州了,真不知道少主是怎么想的?男子用力摇了摇,自己想了也是白想,少主的心思又那是自己这种莽夫能猜得到的,自己还不如专心驾车保卫少主安全最是实际。
车厢里,陆衍平躺着,左肩的伤被人处理包扎好,如今她躺在车厢的软垫上,眉头紧皱,隐隐有了要苏醒的迹象,秦九遥也在陆衍睁眼的一瞬间放下了手里的书。
陆衍在睁开眼看到微微晃动的车厢顶时,大脑暂时性地停滞了一下,而后瞬间倒带到自己晕倒的前一刻,自己明明是在树林里,怎么现在会在马车上?更重要的是这马车又是谁的?怎么会刚好救了在密林中的自己?运气?陆衍在想搞清楚自己的处境的同时也看到车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人也正坐在她左手侧笑眯眯地看着她,因为车厢狭小,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让她的手臂几乎快要跟那男人屈坐着的大腿贴到一起了。
陆衍很想坐起来,奈何现在的她虚弱的很,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应该是自己之前中毒后拖太迟解毒的缘故,加之失血过多才会有这样的后遗症。陆衍简直恨透了这个能力、速度样样都比不上以前的自己的身体,却也知道这事急不得,自己身体存在的问题自己也是知道的,面对这些问题她只能慢慢适应并逐渐找出解决的办法,着急也是没有用的。深呼吸一下,平复了内心的燥郁,陆衍总算是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那里,正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男子。
只能说这人长得很普通,是属于那种在人群中都看一眼就会忘记的人,但若你仔细去看,却又会觉得这个人的整张脸都给人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他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星眸,算是他整张脸上最好看的一处了。他的眼珠是纯正的黑色,乍一眼看会让你以为纯真无害,但当你望进他的眼睛想要查探他的心绪时,那双星眸不避不闪好似随你探究一样,可结果却是你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自己心绪反而让他一览无遗,而等你发现时,那双眼却还是笑盈盈地看着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纯洁的不像话,让人又无端产生了一种自己好像亵渎了那一片纯洁的羞耻感。
除去这双眼以外,其它五官倒是都不算出众了,不高不低的鼻子,不厚不薄的嘴唇,脸型倒是极舒朗的样子,不至于太妖也不至于刚硬,反正看来看去,这张脸都感觉透露着四个字——平淡无奇。
只不过陆衍这人向来不把长相当成权衡他人好坏的标准,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陆衍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的要命,一出声就似撕裂了一般,疼得陆衍不禁皱了一下眉。
那人见陆衍痛苦的样子便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壶茶,又拿出一只茶杯,倒上一杯拿在手里,转身递给陆衍,却半响不见陆衍伸手接下,才想到陆衍现在浑身无力,平淡的脸上略有不情愿地扶起陆衍,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下了茶,不得不说这人长得普通这手倒是长得好看得很,他的手又细又长,骨节分明,又白,看起来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可是陆衍也瞥到他手心里的薄茧,想着此人应该学过功夫,但应该身处高位甚少有动手的时候,所以他手中的茧并不像自己的手一样,虽然陆衍觉得自己的手也不算难看,不过是手心长着不少厚茧不像个女子的手而已,但跟这人的手相比陆衍真的是有些自惭形秽了,陆衍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断猜测着此人的来历,以及这人救她的原因,反倒没注意到自己在猜测的这人此时也正在揣测着她的来历。
正发着呆,陆衍只听那人开口一句竟是:“好看吗?”才反应自己已经盯着他的手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了,而那人见陆衍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竟好笑地问了她这么一句话。
大概也觉得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的手不太好,陆衍一口咽下杯中的茶,觉得喉咙舒服多了,示意自己喝够了,秦九遥放下陆衍转身把茶杯放下,刚想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就听到后面躺着那个人慢吞吞地回了一句“是挺好看的,至少比我的好看。”秦九遥愣了一下,自己原是为了取笑一下这人的,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回答了自己,他转过身来看着陆衍,似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说这话的真伪,但陆衍的脸上只是满满的正经,秦九遥只得作罢,若是刚才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戏谑的神情,只怕陆衍此时已经被扔下马车了。
只见他略看了一眼陆衍的手,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随意道:“脸长得像个姑娘,手却是真不好看,也难怪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