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抛去,茶水尽洒,季怀措双手合十然後划弧,那水滴像是被凝固住竟然漂浮在半空中。「君房,休要小看於我!」言毕,手朝张君房轻轻一撇,一部分水滴直朝他而去,趁著他抬臂遮脸的空档又连著撇了几拨过去。
连著被泼了几下,张君房也耐不住,暗暗掐决准备在像之前那样再淋他个痛快,却没料到自己这次召来的水居然被季怀措张的屏障全数拦下控为己有反倒任其所使。於是更加恼怒,翻掌,结印,手一扬,浴桶里的水化身为龙呼啸著冲破季怀措的屏障。
整个营帐内顷刻倾雨如注。
「君房,我投降,可以收手了!」
季怀措箭步上去抓住张君房的手,不想张君房的手一动,那条水龙掉了个头直接朝他们冲过来。
「季公子快躲开!」张君房一声惊呼。
来不及张屏障,季怀措胳膊一伸将张君房护在怀里以背脊抵挡。张君房的法力绝非泛泛,虽然只有那点水,但化生而成的龙依然威猛。季怀措一声痛哼,带著张君房一起摔进浴桶里,而那龙则变回为水哗啦一下尽浇在两个人身上。
「季公子?!」
见季怀措咬著牙眉头拧作一团,想是那一记应该不轻,又是有伤在身,张君房不禁有些慌神。
季怀措只觉得疼,火辣辣的疼,疼得烧心烧肺,脑袋嗡嗡作响,对方说什麽都听不到,只看见他嘴唇张合,而那总是波澜不惊平水如镜的眼神隐隐含著一丝担忧。
那个心冷无情的人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以为是自己疼得生了幻觉,便什麽都顾不得,擒著他的手将他往水里一压,照著那对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只觉得不能呼吸,按住双手的力道大得惊人,更加令他错愕的是──那个人,在他唇上……在他唇上……?!
奋力挣扎,却是换来更加霸道的汲取,不幸呛了口水,张嘴同时却有什麽温热柔软的东西乘机钻了进来,勾起他的舌头,厮缠在一起。於是心里涌起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情绪,如含苞绽放,缓缓地一层层地剥落花瓣,腾然而升,然後迅速流淌过四肢顺著脉络袭遍全身,不禁一阵战粟,为这莫名的感觉。
水花四溅,季怀措显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几乎用著全身的重量压制住对方的抵抗,有些肆无忌惮,又有些豁出去的意味。那个个头小小长得圆嘟嘟脾气又很躁的张君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抽了枝发了芽,一转身便仿佛换作了另一人,清静尔雅,宛若青莲,就此扎根在了心里……
明知人妖殊途,明知他潜心修道绝不可能逾规越矩冒犯禁忌,但是哪怕一次也好……就一次……
砰的一声,那木制的浴桶四分五裂,木片乱飞,水淌了一地。显於张君房双手掌心的符印隐隐泛光,季怀措仍是压在他身上,彼此喘著粗气,胸膛起伏,但视线却不曾从对方脸上挪下来。
一个炙热灼烈,另一个却清明冷清……良久,季怀措重重咽了口口水,再度向他伸出手去,却在同时,啪的一张符纸落在他额头上。
「发生了什麽事?」
「呀!哪来的水?」
「吵什麽吵!」
有闻到动静的将士冲了进来,却是被眼前一片狼藉给愣了一愣。整个营帐简直成了水帘洞,到处都在滴水,地上坐著两个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人,听见喧哗,齐刷刷地回头……
同是被声响吸引来的杨义见到两人这副样子,尤其季怀措脸上还垂著一条符纸,忍俊不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你们两个这是在干嘛?洗澡麽?怎麽这水都洗到帐顶上去了?」
季怀措从脑门上扯下符纸,一笑,「我和君房闹著玩,结果一下没收住手,就成了这样了。」
张君房依然是那副纹丝不动的从容淡定,「打扰义兄和各位将士休息了,君房这就收拾。」说著,振袖一挥,从门外卷来一阵烈风,吹得人东倒西歪,待到勉强站稳睁开眼,那阵风也来无影去无踪,营帐之内已是滴水不见。
「厉害!君房,你又让我开了眼届了。」杨义赞道,走过去拍了拍张君房的肩膀,「今晚还是早些休息,明日我们还要商议如何破阵。」
张君房点了点头,目送杨义和那几个将士离开之後回过来头看向季怀措。
「你方才中了魔障失去常理……险些将我溺死……」之後也没多说什麽,径直走到榻边合衣而卧。
季怀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符纸。
妖邪退散……麽?
果然……他是一点都不明白。
不禁心头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之感,人生最难过情关……像他这样心无杂念,不谙世事,不顾七情六欲,明静纯澈几乎纤尘不染,才是修养人性、潜心修道最好的境界。
然後得道飞升,再不理俗事尘寰。
只是……
符纸被揉作一团,手指一弹,便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而後落地。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攀上云顶,紧接著堕落。对方的感觉依然清晰地残留在自己唇上──冰冷,淡然,却也很柔软,就和他人一样……
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麽心冷如冰……
『你受伤了?』
『千年修行……若是你一直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