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原来是北燕元氏的人。”监狱长目光落在元易安肩头，说，“还请您代我向首相大人问好。”

元易安微微颔首。

“请跟我来。”监狱长躬身请主教大人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地跟在主教大人身后不远的位置。

端木平川的监狱在地牢最底层。那里是专门特级罪犯的地方。

端木平川独自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只硕大的老鼠在他床前的食盆里爬来爬去。

监狱长打开牢房门。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个狱卒马上端来几根凳子，摆在端木平川对面。监狱长躬身，一摆手，说：“主教大人，您请。我们这里条件艰苦，还请您不要见怪。”

“不会。谢谢监狱长大人。”主教大人坐下后，元易安和监狱长大人陪坐两边。

良久，端木平川空洞的眼神将主教大人的耐心消磨殆尽后，主教大人终于拉下脸面，主动问道：“端木阁下，你我也是老相识了。我今天来是为了明日审判的事情。”

“一切罪责都是我的错，与端木家族无关。”

“你为什么要临阵脱逃？”

“就因为我的临阵脱逃，近卫军才能保住五万精锐部队。”

“应该是你嫡系部队吧。”矢野大雄纠正道。

端木平川冷哼一声，说：“你们不清楚，近卫军内部山头林立。作为内藩家族之首，端木家族在近卫军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势力。我在最开始就反对进驻维斯尼。但是，他们所有人都不听。最后，四十万近卫军，折损过半。”

“所以，这一切还是其他家族的错？”矢野大雄有些恼怒。

“其实，就算我不临阵脱逃，近卫军也依然会损失惨重，情况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好。”端木平川说道，“近卫军进入维斯尼的那一刻，失败的结局就注定了，谁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突围，总有人能够杀出去，也总有人杀不出去。”

马尔泰主教问：“我只是很好奇，你带领大军逃出去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君上出来后，会追究你的责任？”

端木平川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君上在突围的时候陨落，就没有人回来追究你临阵脱逃的罪责？甚至那时候，你可以回到王都，以公爵和外戚的身份，拥立王子继位。”

端木平川还是不说话。

“可是，你怎么能够确定君上一定会死在突围战中呢？”

端木平川不敢正视马尔泰犀利的目光。

“跟我弟弟端木良不一样，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维斯尼如何，我根本不关心。王都，不能有失！”端木平川说，“谁都能感受到，自从王后去世，君上对我端木家族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王后是我端木家族的人。这些年，凭借着王后的支持，端木家族渐渐有尾大不掉之势。君上早就察觉到了，只是王后在的时候，不方便动手。维斯尼保卫战，君上也不过是想借机消耗端木家族在近卫军中的势力。一旦端木家族的军中势力被清洗殆尽，端木家族的没落也不远了。作为端木家族的一员，我必须要有所行动，不能让端木家族的嫡系都消耗在那种毫无意义的保卫战中。”

从监狱里面出来后，虽然光明重现，但是所有人都神情凝重。

事情的经过无足轻重，因为结果已经发生。维斯尼保卫战后，大量贵族子弟命丧疆场，中央权威衰落——这巨大的权力真空会被谁来填充？剧变即将发生。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大变将临的紧迫感，却根本不知道这场剧变将把王国带往何方：是毁灭还是重生？

元易安抬起头，望着蓝色的天空，那么纯粹，那么舒服。这片蔚蓝的天空很快就会被染上一层血红。

“唉，大战将临。王国各家族却还忙着搞阴谋诡计。王国真的是要完了。”马尔泰感叹道。

“主教大人，情况应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维斯尼突围战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各个家族间的明争暗斗。现在王都已经是王国腹地最后一道屏障，关系到内藩家族共同的根本利益。战争到了这一步，各个家族无路可退，应该会比维斯尼保卫战更加团结才对吧。”

马尔泰笑道：“易安啊，你还是太年轻。你以为端木良真的是去救君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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