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池霆子承父业,生意从香港做到内地,时不时还出国捞点油水,不可能不清楚内情。
许棉来之前,他在家里听长辈聊天听了一耳朵,当时就觉得不对,刚刚再听她亲口说,处处是漏洞。
如今用工成本很高,在艺术品拍卖这个行业里,钱不算多好赚,正规拍卖行给普通员工开出的工资并不高,也没听说海城哪家拍卖行能承担包吃包住的用人成本。
她还说她月薪过万?
拍卖行的瓷器部门除了给小领导过万的薪水,哪个工作才几个月的普通员工能有如此高薪?
丹舟这样规模的艺术品拍卖公司都没有做到。
她撒谎。
本来也不关他的事,谁让她刚刚讽刺似的喊了他一声“池总”?
被叫池总当之无愧,可她什么语气。
于是池霆也故意来了这么一手。
许棉心知他是故意的,默默从后排凑到两个座椅之间,脸上带笑。
池霆感觉到了,开车,不方便回头,默默道:“怎么了。”
许棉:“阿姨叔叔还好吗?”
池霆懒懒道:“好啊,都好。”
许棉点点头:“那看来你最近没再瞎谈女朋友。”说着把上车后从屁股后的座椅缝里摸出来的东西放到了扶手箱上,又语重心长道:“收好呀,万一叔叔阿姨看到了,误会你,引起不必要的家庭矛盾,那多不好啊,是吧。”
扶手箱上,四四方方的红色包装杜蕾斯热情似火地折射着车内尴尬的气氛。
沈长青夫妻:“……”
池霆:“……”
许棉靠坐回去,得胜中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又对着窗外翻了一眼。
呸!
师母拉她的胳膊,眼神示意她摸到就摸到,拿出来干嘛,那东西又不是能摆上台面的,拿出来多尴尬。
副驾的沈长青假装没看不到,扭头看窗外。
池霆默默伸手捞了那片杜蕾斯塞进扶手箱里,这一路再没废过话。
池家在香港的新房子位于尖沙咀,繁华之地,面朝维港,春暖花开。
许棉来香港之前就一条薄裙一件外套,下飞机的时候收起了外套,此刻一路开进闹市,时不时在车里晒点阳光,更觉热了。
当天天气也好,白天气温有20度,室外更觉得热,车外行人穿的都是薄衫。
临近春节,岛内春节气氛也很浓,处处张灯结彩,游客来往,商家打折促销。
许棉看着窗外,虽然是异地过年,心底却格外地期待。
师父师母说话的间隙,她摸出手机,悄悄看了一眼农工群。
荣哲发了一张除了自己在笑其他两位全都没有表情的大合照。
转头就在群里怒喷投资的软件公司臭不要脸:“说好的猪嘴都能调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呢?年末了就这么框老板?”
许棉将那张合照点开放大,手掩着,低头悄悄看:两兄弟面无表情的大头照如出一辙,一左一右架在荣哲脑边,跟两只没有灵魂的西瓜一样。
她忍了又忍,没有笑出声,唇角憋着笑地勾了勾。
恰逢红灯,车子停下,池霆一直没听到许棉的动静,下意识回头朝后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她低头的样子,还有埋首中唇边藏不住的笑意。
他回头,想了想,意味深长地在心里轻哼。
有脸说他?
她自己不是一样?
也是,早不是小丫头了,好歹都20了。
他20的时候,港妹都泡了一圈了。
尖沙咀是娱乐盛地,又毗邻维多利亚港,和中环、湾仔隔岸对望,购物商场、高端酒店无数,可见其间繁华。
许棉对香港的印象一直是道窄车多楼高,尤其是那种六十七层的高楼,仰视而望,有如庞然巨物矗立眼前。
许棉连国内小高层都没怎么住过,来香港几次都对这边的建筑风格觉得很迷,尤其是临港的两岸,高楼矮楼错综期间,闹市区住吵杂的要命,却还是天价豪宅。
比如池霆他们家,六千多港币的房子,一百六十平,四室两厅,超级大豪宅。
以前许棉对比香港本地,看过人家的鸽子楼,听说一家三代七八口住在十几平的房子里,便接受了一百六十平豪宅的概念。
然而在戴过霍江逸那十克拉的粉钻、坐过荣哲的飞机、和霍江纵讨论过亿为单位的拍地款之后——
尖沙咀地标似的高楼在她眼里就有点配不上“豪宅”这两个字了。
她也不是鄙视谁,纯属过往经历丰富了自身“奢华”的眼界。
坐在车里,抬眼看池霆他们家的高楼,神情十分淡定。
过了几秒,忽然听说这次是住池霆家里。
等等,不是住酒店吗?
她疑惑地看向师母,师母道:“你池叔叔说家里够大,房间也够,就还是让我们住他家里。”
家里?
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