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力量真是无坚不摧啊!彩清老师和程芸的结合,一度在花园镇成为美谈,多少年轻人都为他们忠贞不渝的精神感动得眼里泪花子直打转。
因为置气,程芸好长时间都没有去单位上班。
蜜月过后,当她感觉一个人呆在牌坊中学很无聊,而且发现彩清老师一个人的工资不足以支付家里的开销时,她又找到知青商店,希望能够重新站柜台。
知青商店经理递给程芸一份花园镇供销合作社文件。她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单位除名了。丢了工作的程芸为自己的意气用事万分后悔,但开除的结果却丝毫也没有办法改变。
正在她因追悔莫及而唉声叹气的时候,又收获了另一份惊喜:她怀孕了。
既然已经有了身孕,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吧!全当是为了休息保胎。
这样一想,小两口又释然了,不再为工作的事情去伤神。
十月怀胎。程芸给彩清老师生了一个小公主,取名月月。
月月的到来,让本来就紧巴巴的日子变得捉襟见肘。从小就娇生惯养的程芸,花钱向来大脚大手,哪里忍受得了拮据的折磨?于是,她开始埋怨彩清老师无能,埋怨公公婆婆不给他们提供援助。
随之而来的是两人之间的争吵和扯皮,为一些细小的事情磕磕碰碰,经常闹得好几天互不搭理。
这个时候,程芸才意识到为了爱情而放弃工作是多么的不明智,是一时头脑发热而干出的糊涂透顶的事情。
月月满百日之后,程芸抱着女儿第一次回娘家,耷拉着脑袋祈求父母的谅解。
程芸她爸妈自是百感交集,搂着闺女、亲着外孙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鼻子。
程芸她爸退休前是花园镇供销合作社副主任,在孝天县供销社系统还有一定的名气和人脉关系。他抹开老面,放下身段,为女儿恢复工作的事情到处求人,并最终给程芸争取到了双峰公社供销合作社营业员的职位。
就这样,程芸带着嗷嗷待哺的月月离开牌坊中学,去了六十里外的双峰镇,开始了她的新工作,以及独自照料女儿的生活。
只有周末和节假日,他们一家三口才能够聚到一起。当然,多数时候都是彩清老师前往双峰镇,或坐长途汽车,或骑自行车。
后来,彩清老师花血本买了一辆“嘉陵125”摩托车,开始骑着摩托车跑去跑来了。时不时,他还用摩托车把程芸母女俩从双峰镇接回牌坊中学住几天。
因为分居两地,日子聚少离多,夫妻团聚的时光自然弥足珍贵。但彩清老师与程芸见面到一起还是经常扯皮,动不动就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
产生冲突的原因,十之**都是由于家里的经济问题。
程芸重新进入三尺柜台当营业员之后,基本上没有领过工资。因为她负责经营的副食品专柜每次盘存都没有盈余,甚至会亏损一个大窟窿。她的那几个微不足道的工资,根本就不够堵窟窿眼,还得彩清老师拿钱来弥补。
程芸怀疑是同柜台的其他营业员做了手脚,而其他营业员说是她们母女俩提前享用了。大家经常看到她一边上班一边吃东西,嘴巴很少有空闲的时候。她女儿月月不是拿着饼干蛋糕吃,就是抱着汽水饮料喝。
谁知道享用这些东西程芸掏钱没有!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来扯去一直没有定论,谁也断不清这样的糊涂官司。但亏欠的钱,却是非赔不可的。
每次赔钱的时候,彩清老师都会把程芸臭骂一顿,甚至理直气壮地用拳头和巴掌让她“长长记性”,提醒她不要总是那么糊涂。
程芸于是开始自卫还击,与彩清老师对攻。
打不赢她就倒在地上打滚,杀猪一般地哭喊,扯起嗓子叫骂。从彩清老师的祖宗八代开始骂起,一直骂到他将来“生儿子都没有**”。——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彩清老师的儿子会由她来生,同样也是她自己的儿子。
她骂彩清老师没有本事多赚钱,又总是装大尾巴狼,偷偷摸摸地塞钱公公婆婆用。小姑子出嫁和小叔子结婚时,狗日的恨不得把家当都送给他们。小姑子的娃娃出生和小叔子的娃娃过周岁时,你程彩清送的礼钱也是多得离谱,简直没边没沿儿。
“老子一个人又上班又带你嫩妈容易吗?有时忙得连做饭的工夫都没有。就算老子亏钱是因为吃了喝了,总比你个婊子养的打牌输了要强。”程芸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满身的尘土,她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指着彩清老师的鼻子尖骂道,“你个王八蛋自己算一算,每年抹牌赌博该输了多少钱!”
彩清老师横眉怒目地瞪着老婆,想不出合适的语言予以回应。
抹牌赌博的确是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说他嗜赌如命,也算不上特别过分。男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儿赌性。彩清老师养成抹牌赌博的习惯,与他工作相对轻松、业余时间充裕、生活空虚无聊有比较大的关系。
他是牌坊中学唯一的专职体育教师。
全校六个班,每个班每周两节体育课。彩清老师一个星期总共十二节课的教学任务。从数量上看,课程并不算少,但农村中学的体育课与其他文化课有着本质的区别。
上体育课不需要写教案,不需要改作业,只须把学生们集中到操场上,进行一下队列训练,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