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果和江质面对面坐在甜品店里，江质按照贝果以前的喜好, 给她点了一个超级大的冰淇淋巴菲。贝果开开心心地吃着巴菲, 对已经到来的风暴丝毫没有察觉。

手机一个劲儿的响, 提示着围脖消息, 贝果还以为是方才叶天泽亲她的那一下引起的骚动还没有结束, 干脆关了静音。

如果没记错的话，江质很不喜欢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不专心或者做别的事情。

果然，等到贝果吃完了冰淇淋巴菲, 江质才开口说话。

“你的手还好吗？”江质问。

贝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无奈地笑起来, 别人久别重逢, 一般都问的是你还好吗, 可是人家跟她重逢，却问的是你的手还好吗？

仿佛她的生命是依附于她的艺术生命之上的, 她的手和她的小提琴才重要，她本身不过是她音乐天分的寄主而已。

“我的手挺好的啊……”

两个人还是有些生分, 贝果回答完也不知道说什么, 搅动着空荡荡的玻璃杯，心思已经飞到了别处。

也不知道叶天泽的飞机起飞没有……

江质也很无奈, 贝果总是这么沉默, 从前也是这样,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安安静静的无话可说，即便说话也大多是江质在问问题, 贝果在回答。

“你父母说你的手受伤不能再拉琴了，是真的吗？”

难怪江质会这样问，贝果明白过来，扯了扯袖子，低着头说道：“我的手没有受伤，他们骗你的，我只是离家出走了而已，他们可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这样说吧。”

江质一脸的惊讶，他一直觉得贝果是个乖乖女，绝对不会把她跟离家出走这个词联想起来。

见到江质的表情这么震惊，贝果也是觉得自己这辈子够了，因为对于江质这个闷葫芦来说，能露出这么震惊的表情也是不容易……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你爸爸妈妈要对我们撒谎，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贝果无奈地看着江质，这么多问题她要从哪一个开始回答起？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变得话这么多……

“我就一直呆在这座城市，哪里都没有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要撒谎，可能他们要面子吧，就找个理由来搪塞你们……”

“可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是你爸爸妈妈对你做什么了吗？你告诉我！”

“他们没做什么，他们其实也挺好的，就跟普通的父母一样……”贝果低着脑袋，闷闷地说：“我就是不想再拉小提琴了而已。为了不拉小提琴，我只能离家出走……”

江质的手一抖，杯子里的咖啡都泼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不想拉小提琴？！”他语气激动地问。

“很奇怪吗？就是不想拉了……”

贝果觉得人还是要讲一点礼貌，所以把那句关你什么事儿又憋了回去。

“难道你的手没有受伤，这几年也没有拉小提琴了吗？”

“我偶尔拉着玩，但是没有很认真地去拉了……”

“可你这样有天赋，你知道你是在浪费你的才华吗？”江质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这么多年都不拉小提琴呢？”

“为什么不能？！”贝果打断江质，语气有些冲，瘪瘪嘴，语气闷闷地说：“就因为我有天赋，我就一定要拉小提琴吗？这是我的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非逼着别人做她不想做的事情才任性呢……”

江质感觉到贝果是真的生气了，只能软下来语气，耐心地劝说着她道：“我知道这是你的人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可是这样多可惜……你的小提琴拉得那么棒，为什么不继续追寻天赋呢？如果不是荒废了这么多年，你早已经成为世界最一流的小提琴家……不，是历史上最一流的小提琴家！你的名字会跟帕格尼尼这样的名字被摆放在一起……”

“我就是不要。”贝果低着头，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被子，怄气一般地说：“我就是不要成为世界最一流的小提琴家，不可以吗？”

“你这是在赌气……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固执地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不懂你们这些人而已。”

贝果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江质，问：“你回答我，我到底为什么非要把小提琴拉得那么好不可，我为什么非要把我的名字跟帕格尼尼那样的人放在一起？”

贝果不懂，为什么人人都盼望她成功，人人都想要她伟大，可是成功和伟大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孜孜不倦地追寻不朽？明明在时间面前，一切都不可能是不朽的。

“拉小提琴难道不是你天生就应该去做的事情吗，你拥有那样一双美妙的手，你拥有无数人用尽一生也无法得到天赋，为什么要放弃呢？上帝给了你这样的礼物，你却挥霍堕落，难道不觉得心痛吗？”江质问。

贝果目光清明的看着江质，回答道：“我一直不理解天赋这个词，好像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一样。可是明明宇宙是没有人性的，为什么我们偏要用人性去解释宇宙，编出一个老天爷来？”

“这……”

江质被贝果问住，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贝果，会问出这么难以回答的哲学问题。

贝果继续说道：“我从来不觉得我是天才，不觉得我被上帝宠爱，不觉得我被艺术之神眷顾，我只觉得我只是碰巧长成了我这个样子而已。我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