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来?”秦苍皱着眉大声道:“为什么不回来?”
温子骞还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想去摸摸他的脑袋,却发现这小子已经这般高了,抬头展臂掌心轻轻扒拉了两下他竖起的短发,发质偏硬,扎的掌心痒痒的。
“小子,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人与人之间相遇是缘分,分离是必然,没有谁和谁会一直在一起的。以后,你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也会失去很多很多的人。但是,没有关系,分开不代表缘尽,我会牢牢记住你的,以后等你想我时,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很显然,秦苍不接受这堂而皇之的理由,倔强的一偏头,温子骞的指尖抓了一个空,缩回了手。
“这是你家,你不要你的家了吗?你知不知道家有多重要?我是有家不能回,你是不要自己的家!”秦苍情绪有些失控,握紧双拳大声道。
寒风扬起红色的围巾,眉目如画的少年鼻头冻的发红,他面无表情,仿佛一座雕像,静静的站着,抬起头望着秦苍。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飘荡着悲伤的情绪,在寒冷中变作水珠挂在秦苍的睫毛上,让生气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委屈。
温子骞突然想起秦苍以前小小的,无助的模样,那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百依百顺。他伸出右手食指,刮掉了秦苍睫毛上的水珠。
有些痒,秦苍眨了眨眼睛,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往后躲了躲。
有些孩子气的表情,也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温子骞以前就笑话过:“本来长的酷酷的,性格却像长不大的孩子。”
“秦苍……”脖子上的围巾散发着柠檬皂淡淡的香,他轻轻嗅了嗅,那是少年最爱用的皂角的香味。“不是我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了……这个家再也容不下我了……我和你一样……从来没有家……从来没有……”
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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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铭从马尔代夫回来后,发现平日里多动症的秦苍好像害瘟了的鸡,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出神。
“腊月没到,怎么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谁欺负你了,给义父说说。”秦铭拉开凳子,坐在他的对面。
秦苍无精打采,怏怏道:“没人欺负我。”
秦铭笑道:“也是,就你,不去给老子惹事生非就谢天谢地了,谁敢欺负你呀。”秦爷弥勒佛似的脸上笑容慈祥,疼爱的看着秦苍道:“咦,我才发现,放寒假也不去找子骞耍,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天太冷,不想动。”秦苍辩解道。
秦铭仿佛看穿了小子那点心事,揶揄道:“我看是吵架了吧,不然你肯在家陪我这个老头子,早就跑的没影了,怎么养了你这白眼狼。”
被点破心事,秦苍抬头看着秦铭,想了想问道:“义父,温子骞要去国外读大学。”
“哦,我知道,这是好事呀,那小子从小读书就不错,哪像你,捧着书都能睡着。”
“可是……可是他说他不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铭捧着紫茶壶歪着嘴正在喝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放下茶壶,竟不知道该怎么去给孩子解释。他张了张嘴,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别人的家事,还是少管为妙。”
温子骞的事情,温远航跟他提过。温子骞长子的身份在潘家始终是个疙瘩,潘家的人给他施压,若是再不把温子骞弄走,就卖了股份撤走资金一拍两散。
温远航顶了这么多年的压力,终于是妥协了。
“我不想他走。”秦苍皱着眉,这几日他老是想这事,夜夜失眠,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那日一别,他和温子骞就失联了,两个人谁也没先打破这层隔阂,互相怄气不联系。
秦苍就守着手机,巴巴眼看着屏幕,一日两日,他就独自宅在家中生闷气,气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气温子骞的离去,还是气自己莫名其妙的小心眼。
他懂,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他们终将长大,个自过个自的生活,也许还会有无数的交集,也许就此变作不相甘的平行线,谁又说的清楚。
可是,懂归懂,接不接受就另当别论。不知道为什么,一想着温子骞将要离开,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面了,他就觉得心里面仿佛开了一个搅拌机,搅的他血气翻腾,撕心裂肺,恨不得找人打架,打的头皮血流来疏解心中的烦闷。
秦铭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温叔叔看着冷言少语,也不怎么亲近子骞,可那是他的骨肉呀,那是他和李佳雪的孩子呀,他怎么会亏待了子骞,那毕竟是他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们小孩子能懂的,有些时候若即若离,也是一种保护,明白么?你们光想着自己心里难过,怎么能体会大人的用心良苦。”秦爷话题开了闸,变犹如洪水奔流,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了。“说到李佳雪,啧啧,人家本来是知识分子家的好姑娘,我和你那杀千刀的温叔见人家漂亮,非要缠着玩。其实,最开始我们真是闹着玩的,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哪里知道那丫头看着本分老实,骨子里面倔强的八头牛都拉不回她的主意。”
陈年的旧事,秦苍听了无数次,李佳雪的家里自然是不会允许自己女儿嫁给一个黑社会的,为了温远航,李佳雪和家里断了关系。后来,温远航的父亲决定由黑转白,自然是需要一个身家实力能撑起大梁的媳妇,温远航被迫和李佳雪离了婚,娶了当年赫赫有名的电子大亨的女儿潘琴。温远航不便出面,托付秦铭照顾那对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