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伸手抱他,叹息道,
“你向来认为责之于身不可逃避,是碍于他是我儿子而不便言明么?”
鬼厉皱眉看向灵猫受惊逃窜的方向,也懒得再去捉,
“也不尽然,那时,我也是心疼他的,怎会舍得言明。”
他推开夜华,径直回了屋,声音凉凉,
“那灵猫是杀生和尚围了流波山整整三日方捉得的,团子吵着要来做灵宠的,这下被你吓跑,你自个儿给他找去吧。”
夜华失笑,那灵猫分明是被他逗的不耐烦了,这还怪自己?
他无奈,还是乖乖转身去捉那灵猫了。
……
青丘后山,参差剪影落地,鬼厉软丝短衫,逆光而立,睫羽如墨,悠悠冷寂,身前一劲装打扮的男子躬身行礼,“教主,妖皇已传来消息,十长老确于日前派其子苍岚与其接触。”
鬼厉伸手自枝丫间取下一枚青叶,
“他自有动静,鬼君若是怪罪,也非我等之过。”
“嗖”
青叶自他指缝稳稳射出,打下十丈外一株堇色,
“苍岚生性跋扈,出了鬼界意外难免。”
男子肃然,
“属下明白了。”
鬼厉目光低垂,
“去吧。”
……
一晃七八天,迷谷在枝丫间打着盹,迷迷瞪瞪的还在寻思着先前见鬼族来人求见鬼厉,上次四少回来提了说鬼族长老席一位少长老在外身死,不知何故那长老席竟丝毫未声张,反倒让鬼王教领了新一轮的带兵任务,于鬼妖二界锋芒更盛。
而天宫中的夜华方才送走了妖皇,瞳色覆霜,径直下了三十三重天。
团子日复一日的黏着鬼厉,就像是小尾巴,白天呆在他屋里要他教念诗或者奕棋,偶尔背着白浅在外面的湖里钓鱼。夜晚便随他在市集上闲逛,去的早了还会顺便去一趟山林,打些野味或者单单摘些果子。青丘并非珍兽聚集之地,寻常兽类也并非都有灵慧,鬼厉挑的仔细,也知道如何搭配能做出上佳的滋味,团子日日吃的肚皮溜圆,没几日就长了一圈的小肚子,有人陪着,也不念叨父君何时回来,就此在狐狸洞安了窝。
说起来,夜华不在,督促团子念书的人理应是白浅,只是白浅自己亦是惫懒,夜华根本就没指望她。团子见天的缠着鬼厉,这任务自是落到了他头上。
虽不至接天莲叶,荷花却也映日,六月灼热了些,日光渐次收拢于高云之下,仍是闷热难挡。书房里辰读清脆,鬼厉暗自用仙力消暑,团子也不觉得热。
鬼厉对团子的功课管教的极为严格,甚至比夜华本人要求的还要严一些,团子却没什么怨言,完全没有以往在父君面前耍赖的样子,好在天资聪颖也不觉得太过苦累。这般下力,夜华回来检视团子功课的时候自然是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结果,难得的夸赞了几句,团子就更是骄傲,黏鬼厉也黏的越发紧,倒是正经的未来帝后整日不知所踪,到了饭点却出现的勤快。
这日夜华突回,考校完毕,团子拿了新得的七心草去琢磨,屋内留了夜华与鬼厉二人沉默以对。
不久,夜华收齐案上书籍,闲话般出声,
“自妖皇帝俊退位后,妖界向来平静,而今金乌继位,却好似野心不断。”
鬼厉目光一闪,
“东皇一等上古神祗,如今除东华神君外皆已不在,妖族有心,亦是常情。”
夜华目光定定,
“一族之事不论,各界泾渭分明方可不乱人间。”
二人对视,鬼厉开口,
“交流而已,况妖界本就属鬼界,循旧往来罢了。”
夜华捏了捏眉心,索性挑明,
“离镜疑心,金乌狡诈,鬼王教想做黄雀,须谨慎后无狩猎。”
鬼厉眉心一跳,不想他竟如此直白,掩饰道,
“我鬼王教竟有这等心思,须我回去细问”
见他转身,夜华面色淡淡,开口再无试探,
“鬼厉,你来青丘到底是做什么的?”
玄色衣褶僵了一瞬,鬼厉漆色瞳中瞬息万变,复被压下,“这么直白可不像太子一贯作风……”
夜华并未出声,手中微微把玩着一颗圆润琥珀。
鬼厉心中复杂,夜华这般问来,便如将黑子放如己方,自己先行,避重着轻或全盘托出皆可。
他竟选择信自己么……
“我来青丘确为寻药,不过鬼王教与长老席争端日趋不可共存之势,我料定趁我不在教中之际必有动静,因此有意借机清理一些爪牙。”
“利用我增加筹码刺激妖皇也算么?”
鬼厉恍然,
“那妖皇,去寻你了?”
夜华“嗯”了一声,又见那人转身,眸色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