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夜,苗微虽累却睡得安心,这一觉太沉,等睁开眼,天已经大亮。苗微撑起身望向外头,一轮红日把昨晚下的薄雪早就融成了水,空气里越发透着丝丝冷意,却又难得的不似隆冬的风那般刺骨,隐隐的有湿润泥土的气息。
榻边空无一人。
苗微怏怏的低头,她甚至以为那是梦,因为太不安,所以梦里顾舅舅都要彻夜赶回来抚慰她。
她绞着被角,又是难过又是伤怀,难不成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虽然外表一副坚强的模样,其实还是想他了。
不经意间瞧见自己半敞开的衣襟,原本白晰的肌肤上是红红的草莓点。苗微一下子跳下榻:不不是做梦,他真的回来了。
不想双腿酸软,没一点儿力气,苗微撑不住,差一点儿坐下去。
她却顾不得,扶着榻沿站起来,扬声道:“来人——”
粟米应声而进,苗微倒怔了怔:“不是叫你好生歇几天,我这里又不缺人。”
粟米笑道:“奴婢就是饿了几顿,吃了一顿饱饭,又睡了一大觉,早就没事了,昨儿就是太激动,所以才哭得没皮没脸的。”
她没事就好。
苗微要她倒了杯茶,这才问:“顾舅舅呢?”
粟米一脸骇然的道:“昨儿半夜有人闯进来,我还当是歹人,后来才知道是顾将军,不过后来顾将军又出去了一趟,天蒙蒙亮才回来,奴婢瞧见他身上有血迹……”
苗微一下子就站起来:“顾舅舅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顾舅舅现在在哪儿?”
门帘一挑,顾尘安只着青色单衣进来,道:“听你那小丫头信口开河,我好得很。”
苗微已经走过来,伸手接过他臂上的外袍,随手甩给粟米,伸手就摸他胸口。
顾尘安俯身,离她只有咫尺的距离,呼着热汽道:“这才一大早就急不可待了?”
苗微气得推他,问:“你去哪儿了,受伤了没有?”
粟米早捧着顾尘安的外袍下去,吩咐人准备热水。
见没人了,顾尘安大喇喇的抱住苗微亲了一回,看她腰酸腿软,站不住的架势,顺手把她按坐在自己怀里,不以为意的道:“我没事,不过是给赵宓放了点儿血,我看他忒闲在了,大冬天的没事竟上火。”
苗微:“……”
她松了口气,莫名觉得挺畅快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十分歹毒的坏人?这么血腥的事,她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怕,反倒情绪激昂,恨不得自己也再给赵宓一刀?
随即又忧愁起来:“这,不好吧,他毕竟是郡王,你对他动刀,他会不会记恨你?回头再报复回来怎么办?”
顾尘安正视着苗微,郑重的道:“我不能让你再受别人的任何觊觎,谁敢伸手,我就砍他的手,谁敢伸脖子,我就剁他的脖子。”
苗微眉眼盈盈,清澈含波的眼波里全是信赖和信服。
顾尘安伸手苗蓦她的眉眼,轻叹道:“傻姑娘。”
苗微也不以为忤,还要贴着他的手背,好像柔顺的小兔子,渴望着他顺顺她的毛。
不过顾尘安知道,这是他的小兔子,对着旁人,也是能龇出小尖牙,趁人不备时狠狠咬上一口的。
用早饭的时候,苗微把程家把她卖了的事说了,这些事顾尘安都晓得,是以并无情绪波动。苗微抬眸看了他一回,道:“我不是不领你的情,只是这些事,光靠杀肯定杀不完不是?”
顾尘安含笑嗯了一声,也不恼。
苗微被他看得心跳,忙垂头道:“程家我不是不恨,不过我不想让你出面,我自己能对付。不过身契的事,得靠你帮忙……”
顾尘安笑了笑,道:“要我怎么帮?”
苗微脸红:“身契是大舅母按的手印,虽说她不是我爹娘,到底是长辈,恐怕到了顺天府得有好一番口舌。”
顾尘安扬眉:“你让我去跟府尹打个招呼,回头驳了陈方手里的身契?”
苗微点头:“我也仗势欺人一回。”
顾尘安大笑,道:“我不介意你仗一回我的势,你放心就是。”
苗微也就真的放下心,又咬唇看向顾尘安:“还有卫夫人……”
一提卫夫人,顾尘安的脸就沉了下来,他道:“我会去跟她把话说清楚。”
“不是,你……你说清楚也行,不说也无所谓,我知道她对我有误会,只要以后好她不动小小,我随便她怨恨。”
顾尘安唇角轻扬,啧了一声道:“你欠了她什么桃花债不成?瞧你这口气,活脱脱一个负心人。”
苗微咳了一声,差点儿把筷子咬下来,她白了顾尘安一眼,道:“有时候人情是不能用道理讲通的,她也好,别人也好,骂我什么我都受着。”
又抬眼眸,深情的望了一回顾尘安。
她什么话都没说,心思却全都写在脸上,她只要有他就够了。
顾尘安咳了一声放下筷子,极为忍耐的问苗微:“你吃好了?”
“没,我这就好。”苗微当他急着出去,忙应了一声。
顾尘安却离座起身,将苗微压到桌上,碗筷哗啦直响,苗微吓了一跳:“你干吗?”
顾尘安咬着苗微的耳垂,道:“把你刚才想说却没说的话再说一遍。”
才不要,等她说了,她就甭想消停了。
苗微推他:“硌着我腰了。”
顾尘安将她一提,另一只手将桌上的碗筷全扫到了地上,将苗微放下去。
苗微又羞又吓:“你疯了,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