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允休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道:“陛下与你意乱情迷,难道木公公也忘了?”见儿子面上窘迫至极,点到为止不再责备。“董海医术不如徐谦,陛下攻打凉国,一年半载回不来。等你七个月,让陛下将他俩换一换。”又叹了口气道:“宫中如有不便,就回家来,想吃什么,让阿迟传个信给你烧好送过去。”
闻静思只好顺着父亲道是。
闻允休心中稍宽,此事暂且搁置,说起政事:“魏州易取,凉国难攻。陛下有与你说防备齐国之事么?”
闻静思如实道:“齐凉乃世代姻亲,凉国七皇子与太子争位而落下风,齐皇出手襄助外孙理所当然。陛下去年已与越国王爷商议此事,若齐出兵救凉,慕云王爷可趁机攻齐报陈年旧仇,以免陛下背腹受敌。”
闻允休道:“我听说齐皇派遣一队使团来访,再有一个月就到都城了,可知道来此为何?”
闻静思道:“送信小使只道求和而来。”
闻允休捻着胡须眯眼道:“若是求和,我猜来者不善,或为和亲而来。”
闻静思一愣,道:“陛下.身边并无公主可嫁啊?”
闻允休低头笑了笑,闻静思想了想,摇摇头也跟着笑起来。
集市灯火辉煌,照得头顶的天一片红光,人声喧嚣,却传不到宅院深深处。
六月十五,燕军攻破魏州州府,凉国依旧未派救兵。萧韫曦派遣使者奔赴其余各城,晓以大义,施以利害,令长官限期内前来大营投降,如有不从,破城之日当不留将士性命。几日之后各城不战自降,长官亲自来燕军大营敬献城池。萧韫曦大肆奖赏,命诸城长官安抚百姓,废除奴学,纠正史实,恢复往日被害名士学子的声誉。
七月初一,闻静思停大朝会,只在正德殿召重臣小朝会。
七月初三,齐国使团进入都城。闻静思领辅臣迎接,以皇帝不在皇宫为由,令鸿胪寺在外国使者馆设宴。
齐国使团主使为右相庾京,副使为明威将军吴悲文,两人坐在一侧。对座是史逸君程梦瞳等几位重臣,闻静思坐在主位,尽显相王威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庾京见众人神情放松,呵呵一笑。他长得圆滚滚矮墩墩,笑起来像尊弥勒佛,此时身负求和大任,更是笑成一团和气。“相王音容兼美,神形清澄,谈笑从容弘雅,不愧为大燕第一臣。”
史逸君不着痕迹看过来,闻静思心中一跳,放下酒杯,并不说话。庾京见冷了场,不知说错什么,只好言归正传提起出使的本意来。“燕齐比邻而居数代,吾皇见燕益强盛壮大,心生欢喜。两国接壤之城,百姓互有往来,从商嫁娶也有为之,不妨共求繁茂。吾皇愿嫁一公主与燕皇为妃,以求两国世代修好,永无战患。”
此言一出,场上不论重臣还是乐工都齐齐看向闻静思,最外侧的一位弹琵琶的女子竟拨错了弦,夹在锵锵声中并不分明。闻静思朝场下的众位乐工笑了笑,扬声道:“都退下罢。”待闲杂人清了个干净,才转头对庾京道:“齐皇有心,庾主使为何不直往燕军大营求见陛下表明来意?”
庾京心道:“他还不知使团在军营吃了闭门羹?”口中却道:“燕皇亲征以示皇恩,前线军务繁忙,不敢有扰。唯有前来都城求相王定夺。”
闻静思笑道:“陛下婚姻之事,本王身为人臣不敢擅自过问,待本王将庾主使的来意并齐皇的心愿修书呈上。还请主使多留些时日,等候陛下回音。”
庾京的脸笑得有些僵硬,满口答应下来。史逸君与程梦瞳相视一笑。
宴席酒尽,人也散去。
程梦瞳与几位同僚送二使离开,先行告辞,场中只剩下闻静思与史逸君。
亥时已过,烛火燃去大半,只剩三两支苟延残喘。小侍上前更换,被史逸君挥手遣退。
闻静思仍旧坐在主位,此时侧着身子揉捏酸疼的腰腿。见史逸君端着酒靠近,笑道:“怎么还不走?”
史逸君在他身前站定。“我如今可不敢碰你了。你也早些回去让木公公给你用温酒敷敷。”
闻静思不欲多谈这些异样事,淡淡地“嗯”了一声。听史逸君又道:“你今日乍一听求亲,毫不意外,似是早有准备,难道陛下暗中有旨?”
闻静思想了想,如实道:“齐使来意,陛下在信中未曾言明。只是说若有所求,一律拒之,再求,可斩之。”
史逸君一愣,不可思议道:“陛下早知是求亲,这是在表明立场啊,你明天就可以赶他们回家。”
闻静思道:“这是陛下私信所言,不是公文诏告,我赶他们做什么。等陛下亲笔公文一到,再赶不迟。”
史逸君道:“你不怕陛下真写斩之?”
闻静思笑道:“斩之何用?他又不糊涂。”这时,见雁迟走进来,知车马已备妥,便向史逸君告辞:“莫要贪杯,早些回去休息。”
史逸君笑着躬身送行:“尊相王令。”
闻静思说修书呈上,也真将和亲之事写入公文中一同快马加鞭送往前线。
彼时,萧韫曦正整饬军队,准备越过魏州边界,长驱直入凉国腹地,拿下都城。而凉国的两位皇子这时才如梦初醒暂且停战,分别派出军队前来阻击。两军在边城相遇,凉国两支军队各自为主,毫无配合,被凌秋阳与凌孟优逐一击破,不到一个月就推进百里。所到之处,抵抗皆无力。
燕军前线捷报连连,前廷大为振奋。随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