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追问,“那你觉得,这儿好看,还是无人居好?”
她落后我半步,小脸皱成一团,认真地思考了番,抬起头来说,“月绸认为,百花争艳,美则美,但比起无人居的清雅,少了点安定人心的作用,要是让月绸选,还是无人居好。”
我脸上的笑意不增不减,逗弄她道,“小月绸竟没有一点野心,甘心做一个安贫乐道的女子。在这万恶的世道如何保持自我,委实是门学问了,若没能让小月绸看清这世道,反叫我不忍先去。”
她双手叉着腰,嘴巴鼓鼓的似乎有些恼我,“公子,月绸这是那什么,恩,大智若愚!什么野心,月绸才不喜欢那种东西,公子也要离那些远远的!”
我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挺可爱,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脸颊,讨笑道,“好好好,都听月绸的。”
她干瞪着眼,嘀咕道,“公子分明没有认真听。”我抬臂揉了揉她的头发,感觉她好像又长高了点。
她突然垂着嘴角,小声说道,“还有公子别说那么晦气的话,公子身体那么安康,要长命百岁,月绸才能伺候到那个时候,伺候公子是月绸的福分。”
我弯着眼角冷不丁的说,“是谁当初见到我吓得哭了?”
“才不是!我,那是……我……”她抬起头,赧着脸努力辩解,然而半天也没说出话,再瞧我眼色,方反应过来我只是闹着她玩,并非真的要兴师问罪,红着眼角低下头去,“对不起,公子……”
我也不好再闹着她玩了,想起中秋夜里画眉不知所措的眼泪就心慌,揉了揉她的头顶,正好手炉的热气渐少,便对她说,“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我这辈子,最不喜欢听到这三个字,因为这三个字说出来无足轻重,最为无用。”
她猛地抬起头,嗫嚅道,“公子……”
“你若还觉得愧疚,便把手炉拿回去烧些炭火,走了这么久的路,里头的炭都不够用了。”
我将手炉塞给她,她起先还有些担忧,“那公子你呢?不跟月绸一起回去吗?池临说过,这个节气公子不可离了手炉的。”
“我还想四处看看。”我从善如流的捋袖子上的几道褶痕,“池临小题大做罢了,我似弱不禁风的人吗?”
她上下瞅着我几眼,我泰然自若的站着让她瞧。她打量了我一番,过来整整我的衣襟,才放心福身笑着说,“是,月绸去去就来,公子不要走远了。”
我笑着应了,又想起来,“对了月绸,换成我之前用的八角紫铜手炉,现下用的这个手炉挺不顺手。”
她说好,小巧的身影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