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她俏脸满是惶恐,像一只被野狼逼得无路可逃的羊羔,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实在不忍她再跪下去,便将目光投向二王爷。
二王爷却连个正眼也不给我,整了整袖口,起身径直走去,冷声道,“起来,伺候你家主子回屋。”
“是……”画眉害怕道,整个人缩成一团。二王爷在走到她身边时,脚步停了停,睨视地上的碎片,无声的将冷锐的视线停在画眉身上。
画眉根本不敢抬头与他对视,抖的更厉害了。
我抿了一口冷水,杯子放回桌上,“王爷莫非是对这小姑娘感兴趣?”
他没有回答,破空甩了下衣袖,负手走出了我这院子。一出院子,等候许久的管家老王马上上前,附耳与二王爷悄声说话。
直到为二王爷执掌的那盏幽黄的灯远去,画眉才颤巍巍的来到我身边,小声道,“公子,画眉来伺候公子回屋。”
我望着地上映出的树影,“不用了,你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好就去歇息吧,今天中秋,别多忙活了。”
她似乎有点失望,应道“是”,小步蹒跚的回到她刚才跪着的地方,背对着我蹲在地上,把碎片一片片的捡起来放在托盘中。
我听着碎片轻微的碰撞声,眸里是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忍不住开口道,“画眉,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她手上动作一僵,突然扭身跪在我面前,急促道,“公子,画眉什么都没有听到,画眉只是想着,夜寒露重,公子桌上的茶水该凉了,才会添了新茶给公子送来。画眉,画眉真的没有想到王爷会在此处,也决计没有偷听王爷与公子的谈话……”
我叹了一口气,抬手为她拂去眼角的泪花,温声道,“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你别哭了。”
她闻言,嘴巴一撅,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温热的眼泪一滴滴砸在我冰凉的指尖上,打湿了我的手指。我有点发愣,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女子的眼泪,原来这么烫手。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猛地缩回手,等我回过神之时,已是劝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尴尬得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
画眉哭的肩膀一耸一耸,我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只好佯装看着别处,等她心绪平复。
难怪古话都说,女子的眼泪是男人的软肋。
即便是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画眉,我也完全应付不了。
这一年的中秋过的都是些什么,吓哭了一个小姑娘,还让快到嘴的肥肉跑了。
我捂着额头,甚是感慨。
最后还是月绸见我许久不回屋里,带了外袍出来一看,才看到了这种尴尬的场景。
她仔细给我披上外袍,绑好带子,又仔细的检查了外袍可有披紧。我让她不必理会我,先扶画眉回去休息,她心照不宣,扶起尚在抽搭的画眉慢慢领她回房间。看着她们还没长开的身形,我嗟叹道,“还是些孩子啊。”
月绸自成了我的贴身丫鬟,举手投足在不知不觉间越发成熟,让我忽视了她们还是未及笄的少女。对新鲜的东西感到好奇,会害怕自己所怕的事物,喜怒哀乐皆展现在脸上,这本应该是她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却因为出身、贫困,磨灭了自己的天性。
或者,这就是成长罢。
人要长大,总是得舍弃一些东西。
我眼睛余光瞟了眼地上的碎片。
莫说画眉一个小姑娘会害怕二王爷,就连我偶尔接触到他的眼神,也有些胆寒。
那是属于位高权重者的眼神,没有温情,只有血雨腥风与刀光剑影。
我仰起头,月上树梢,轻云蔽月,浅黄的月光争先恐后从云后晕染出来,直至完全露出本来的面目。我看呆了,因为我从那广阔无垠的天空,看到了池临的脸。
那个池临还说话了,“公子又睡不着了?”
我瞅着他那张绷得老紧的俊脸,等我回过神时,右手已经不自觉的抚在他脸上,“温的,看来不是我眼花。”
他眉毛又皱起来,竟然扭头去翻石桌上我喝过的杯子,“不会是误喝了果酒吧?月绸呢?说了多少次了别让公子一个人在外头吹风,受了风寒怎么办。”
我拉住他的袖子,“我一直听大夫的话,但凡酒一滴都不沾。”
他又回头把我望着,这回望的真切,是池临,不是幻觉。他背着月光,目光显得幽沉,声音也是沙哑的,好不容易感觉他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在下一秒刻意与我隔开距离,“公子又是何苦?”他说,“夜已深,池临扶你回去歇息吧。”
何苦?我看起来苦吗?我明明乐在其中。
我随便抬起一条胳膊,让他扶我站起来,恍惚的想,他已经好久不像现在这样扶着我,以前在我旧病发作难以起身之时他才会靠近我,如今恐怕也是因为我的脚伤吧。他们都以为我的脚还没好,事事小心伺候,其实早就好利索了。
第17章 第17章
中秋夜过后,二王爷开始准许我自由出入无人居,但也仅限在王爷府的后花园里走动罢了,其他的院落不让我接近。我隐约想起那些高墙院落住着的正是他的那些男宠,心道真是杞人忧天,难道我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月绸显得很开心,眸中掩藏不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我问她来王爷府这么久,难道没有来过后花园一次?
她扬起下巴说,“回公子的话,月绸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