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里,穿着碎花短袖的晏黎气喘吁吁地在奔跑,她像是跑了很久,嘴唇和脸色发白,艰难地咽着口水。
“顺子,你……你等等我啊……”她一面跑一面气若游丝地说,看了看怀里热乎乎的烤红薯,又抬头看向远处。
隔着这么远,他能听到吗?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如果现在追不上,天一黑她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前面是一个斜坡,冲下斜坡,她离他就更近了。心中一喜,晏黎加快脚步奋力往前冲——
她只顾看着前方,却没有留意脚下,“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时,她根本来不及惊呼,弱不禁风的身体往前一扑——
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天旋地转,最后“咚”的一声停下。
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她手忙脚乱爬了起来,摊开怀里的东西,定睛一看,心凉了一半。
烤红薯已经被压得稀巴烂。
甜香随着热气飘进了鼻子,她像是被呛着了一样,一只手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可是现在已经没法吃了。
她一只手还不舍地抱着那些被压扁的烤红薯,另一只手愤恨地捶打两条不争气的腿,眼泪夺眶而出。
“很好,收!”
伴随着导演愉悦的声音,晏黎的独角戏结束了。她却没有马上从戏中抽离,背转过身哭得泣不成声。
蒋萌萌急匆匆跑过来,正要扶她起来,却看到她五官紧拧哭得忘乎所以,安慰她说:“好了拍完了,一条过呢。”
“别管我。”晏黎像是要把这一天压抑的感情释放出来,她抱住自己,将头深深埋进膝盖,压抑着哭声。
蒋萌萌手放在她后背,欲言又止。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最后什么也没说。
可以说这是晏黎入圈以来情绪最波动的一次,也是第一次因为个人问题哭。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轨迹太顺畅了,直到进了这个圈,她才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她不是没经历过诽谤,她也不是第一次被网友集体攻击。在她跟揭然认识的这几年,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糟心事,但她从来没有因此掉过眼泪。
艾舒怡曾经这样说过她:“你这人太会扮猪吃老虎了,看着弱,内心倒是挺强大的。”
这一点晏黎深以为然。她不是不会玻璃心,而是她很会自我开导。阿q精神一直支持着她,让她顺利地挺过了一关又一关。
但是这次她没绷住。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很意外,她难得死要面子,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心态绷了,龇牙咧嘴地对蒋萌萌说:“摔下来的时候有个尖尖的石头扎到我脚踝了,特别难受。”
蒋萌萌“切”了一声:“开拍之前都检查过了好不好,坡上根本没有石头。”
“是真的!”晏黎挽起裤腿示意她看,指着脚踝处,“你看都肿了。”
蒋萌萌凑近一看,讶然:“真肿了呀。”
“我骗你干嘛。”
蒋萌萌仔细看了看,说:“这不像是被石头扎的,你是不是又崴到脚了?”
之所以用“又”,是因为很久以前晏黎跳舞时把腿弄伤过。她试着动了动脚踝,一阵钻心的疼:“嘶——”
没错,崴到了。好在不是很严重。
蒋萌萌让她别动,跑去场务那里拿药,又急匆匆跑回来帮她按摩。
工作人员跑过来看她,问要不要去医院。
晏黎笑着说不用。
拍摄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今晚据说要赶夜戏。
几场戏下来,晏黎累得精疲力尽。她往休息区走去时,看到蒋萌萌拿着她的手机表情纠结地杵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了?”
蒋萌萌把手机推向她,支支吾吾:“你拍戏的时候……揭然给你打过电话,我帮你接了。”
接就接呗,干嘛一副便秘的样子。
晏黎拿过手机,低头问她:“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你的拍摄情况,还说了点关于网络票选比赛的事。”
晏黎心里咯噔一下。她也知道了吗?
晏黎重重叹了口气,点开微信正准备找揭然说话。蓦地听到蒋萌萌说:“她说她要来看你。”
“什么?”晏黎倏地抬头。
蒋萌萌懊恼不已:“都怪我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