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顾错听成“宝宝”,猛地就岔了气。
心知在这样的师烨裳身边,一秒钟都不宜停留,汪顾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拔腿就跑。
师烨裳在她身后抖着肩背差点儿把自己笑成一树乱颤的花枝,又或者一条狂舞的金蛇,但在汪顾依依不舍地再回头看她时,她已经站进了电梯,临关电梯门那几秒,她还死x_i,ng不改地奉送了一个活色生香的飞吻,吓得汪顾赶紧将指背横堵在鼻下,唯恐一不留神血ji-an三步。
由于收到同事的通报,陆陆续续有记者从主会场里狂奔出来,打汪顾身边风驰电掣而过,带起嗖嗖冷风,掀得本就腿软的汪顾几欲卧倒在地匍匐前进。
会场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秋雨,茸密的雨点洒在红地毯上,就着灯光看,像是长了一层白毛。张氏公关部的员工对此天气极富经验,开路车一停稳,他们就跳下车来,分头取出后备箱里的大伞,一溜小跑着来到主宾车旁,打开左右两扇车门,一手执伞,一手搀扶郝君裔和端竹下车。
媒体知道这最后一位嘉宾只可能是郝君裔,于是车还没停稳就开始噼里啪啦地狂拍。待得郝君裔的长靴踏上红地毯,汪顾已经眼瞧着两架相机爆灯了。
与郝君裔相反,端竹是从背面下车的,初时谁也没留意到她。直至她冷着一张小脸从黑暗中走来,众人才迟疑地做出反应,并火速惊为天人——汪顾打老远瞧去,也觉得小朋友的样貌体态改变了许多,然而等端竹真的走近了,汪顾才“咕”地打个大嗝,差点把舌头嚼吧嚼吧咽下肚去。
华端竹同学——现在或许应该叫华端竹同志,或者华端竹小姐——完全长开了。非但长开了,而且昭昭然长出了完全不同于少时的身量气质。暂不说她穿戴如何摩登入时,长得如何娟秀清丽,光看她那双鹰一般四处扫视着的双眼汪顾便禁不住地想起一句雷话来:如果眼神能杀人……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端竹的左眼是m4,右眼是ak47,横一眼过去,扫荡一大片。好在她不是斗j-i眼,否则效果堪比金属风暴,所过之处,人畜绝迹,寸草不生。且不知郝君裔是怎么教的,原先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又纯又正又随和,如今正儿八经完菜的干活——就算走在郝君裔身后三步,华端竹也是一副睥睨天下的冰山女王作派。其神情之冷淡,远远超过了“庄重”,乃至“严肃”的定义,大有往那“庄严肃穆”而去的趋势。在百米红毯的行进过程中,郝君裔有时忍不住停下步子要打哈欠,华端竹眼睛不看她,可一旦两人走至平齐,她便展开右臂,柔韧而有力地圈住郝君裔腰身,使得郝君裔必须跟随她未曾停歇的脚步继续踉跄往前,真叫闻着伤心见者流泪,连汪顾都忍不住唏嘘:昨日高干子弟,今朝一秧苦瓜。可怜红颜未老,怎消辣手摧花?唉,收了她罢,收了她,莫再祸害别家!
两人缓步行至酒店阶前,汪顾已经满脸堆笑地等在那里,“郝董,好久不见了。非常感谢您不远千里从北京赶回来参加本届年会,我谨以负责人的身份代表主办方向您表示最真诚热烈的欢迎。”说完套话,汪顾又加了句私话,“端竹越长越漂亮了,刚我差点儿没想起来她才十六岁。”继而,她侧头向端竹,“端竹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汪小姐永远都这么j-i,ng神,想必师小姐也一样。能再见到你们,我真高兴。”端竹原本冰冷的表情在见到汪顾后迅速消融,转眼就是春风和煦,利落地与汪顾打过招呼,她不着痕迹地后撤了一步,将郝君裔拱到台前。
郝君裔伸手与汪顾交握,一张散发着慵懒、或者说睡眠气息的脸上散布着万般无奈的惨淡笑意,“别感谢我,感谢她吧,”郝君裔朝端竹所在方向撇了撇下巴,“她今早十点就把一桶冰块倒我被窝里了。十一点我洗澡出来,头发还没擦干呢她就逼我换衣服,十二点半到了机场她才准我吃饭,吃完饭我只说了一句想去t2二楼的足浴中心睡觉,你看她把我头打的。”郝君裔可怜兮兮地把腰一弓,头一低,露出漂亮的后脑勺,只见发间一块头皮发红,用手一摸,肿得发烫,汪顾想不到郝君裔居然还有逆来顺受的光景,一时就更加地同情她,下手揉摸时免不得地就要重一些,再重一些,直到郝君裔受不了地发出了痛苦的哼唧,汪顾才悻悻地收了手,然而脸上还要带出几分遗憾和悲痛,好像在向郝君裔那些不幸在战火中死去的细胞们致哀。“我为你这年会,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啊……”郝君裔继续苦脸,汪顾继续致哀。可汪顾才不会傻得相信端竹会故意把郝君裔的脑袋打肿——郝君裔热爱胡说八道,华端竹却不喜欢解释。谁晓得这位满嘴跑火车的美女是不是自己撞伤了头,又偏把罪责推到华端竹身上去呢?反正明眼人都清楚,如今郝君裔和华端竹在年龄和身份上是掉个儿的。老的为老不尊,少的少年老成。退一万步,汪顾就算当真见到郝君裔含羞带怯地蜷缩在华端竹怀里撒娇,她也顶多就是皱皱眉头,断断谈不上惊讶。
“唉,无论怎么说都是辛苦你们了,不如我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