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我、我已经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们快去救陛下,在她发病之前,一定还有救!一定还有救的啊!”朱世景叫喊着,而凤子樟和谢琰只有默然。朱世景不明所以,按她们给他下的套猜测皇帝已经得救了,又怀疑窦弥可能并未将此话说出来,一时乱喊乱叫。
凤子樟追问道“窦弥在宫内是否还有下线?”
“以他我所知绝对没有。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那女人肯定都是一个人在犯案!因为她总是说,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才是安全的秘密。还用这话来威胁我!说她死不足惜,但大人你就不同,所以我不得不给她大笔的钱财。殿下!殿下!我说得句句属实啊!!这都是我那个兄长造的孽啊殿下!殿——”
谢琰上前,一巴掌把朱世景扇晕过去了。凤子樟长叹道:“直到这时候,你还叫窦弥是‘那个女人’……唉。”
谢琰刚要问她怎么办,没想到从审讯室的一面墙突然动了,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152}就目前的史料来看实际上纳妾在当时的社会不是一种广泛得到认可的的行为。无论婚姻双方是否为包办、感情好不好,一夫一妻而无妾的情况挺常见的,终身无妾的案例是王羲之和他的妻子郗璿。有妾相反比较危险,不管是王导还是桓温,纳妾都要别置他处居住,不能接回家,被发现之后正室都是一副提刀去砍小妾的架势。所以本文中我们也按照当时世族的常见情况来约定,在世家大族中纳妾是少数现象,纳一个私妓就更加不可接受了。
第八十八章
从墙内密室里走出来的是朱仙婉和吾豹,谢琰和凤子樟见状不明就里,一道投来疑惑的目光。朱仙婉脸上尽是泪痕,强忍着哭腔对她们说,吾豹得了消息,便去回陛下,恰巧那时候她和段岂尘带着医药去探望崔玄寂,正在皇帝寝宫里;皇帝听了,大概也有所怀疑,但不便离开,就让吾豹陪她过来听听。
“我本是为了不要打扰你们,才到密室里去。到的时候,叔叔刚开始交待。哪知道,竟然是这等事。”谢琰与凤子樟正不知该如何安慰,朱仙婉擦干了眼泪,正色道:“走吧,劳烦殿下与谢大人与我一同回宫去面圣。”
谢琰与凤子樟面面相觑,凤子樟问她准备怎么说,她说:“自然是全部说实话。”
“可……”
“无妨。”朱仙婉严肃道,“此话不由我来说也不行,只有我说,陛下才会彻底相信。再者,我若不说,则我的良心永远备受谴责,我也无法面对姐姐的在天之灵。”
三人回到凤子桓的寝宫,说要面圣。凤子桓像是一早便有准备似的,将崔玄寂留给秦太医,自己缓缓走出来,问凤子樟:“怎么样?”朱仙婉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情况,可以向陛下报告,但事情机密,请陛下清退左右。
朱仙婉鲜少如此严肃认真,凤子桓由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清退了左右不说,还与三人一起来到偏殿。“说吧。”她盯着朱仙婉的眼睛,等待朱仙婉去听来的答案。适才吾豹前来通报说凤子樟和谢琰去提审朱世景,她就知道肯定有什么y-in谋在后面。朱世景害她不稀奇,她早已认定他是必然要辜负她的了,如何辜负并不影响他的罪名。但是凤子樟不先回来告诉自己,反而是去提审朱世景,证明事有蹊跷。她当然明白凤子樟不会害她,否则昨天便是最好且唯一的时机。但凤子樟的确可能为了一些更大的利益而蒙骗她。而且越要蒙骗,问题越大。派一个利益相关甚至与凤子樟在此事上的立场具有一定抵触的人去,最安全保险。这是她的不得已。
但她没想过答案会是这样。当朱仙婉说出窦氏是朱世瀚的私生女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听到窦氏不但当然因为仇恨长期毒害朱仙芝、现在还收受朱世景的贿赂来毒害自己和崔玄寂的时候,她只觉得五雷轰顶。
如果说可以选,凤子桓情愿恨自己,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命数也好,五行也罢,大不了都是帝王之家的必然。这样一个真相叫人怎么接受?朱仙芝是一时好意,不肯同父异母的妹妹沦落街头为人私妓,希望给她好一些的生活且为父亲赎罪,哪知道只是因为碍于彼此的面子、照顾彼此的自尊就弄巧成拙,反而被人所害。朱仙芝当时到底知不知道是窦弥害了自己呢?朱仙芝临终时要求自己,不要大兴调查,说就算调查也不会让她死而复生,不过是世间又死了一个人而已。这是不是也是在保护窦弥?如果是,该多可悲?如果不是,她若有知,又会多难过?
好人无好报。为何好人得不到好报?难道是她前世做错了什么?还是朱世瀚做错的事情要她来承担?还是她这一世被亏欠,下一世才能得到报偿?没有一个解释是凤子桓能够吞下的。
凤子桓觉得这是苍天在嘲弄自己。你为之自我惩罚这么多年的事情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甚至可笑的原因。做出极恶的事情并不需要多大的动机、多邪恶的本性。但起因越微末,就越使人觉得痛苦。
朱仙婉在下面跪着,凤子桓闭着眼睛,一言不发。谢琰和凤子樟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