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醒了。”她尽力劝了劝,封凌置若罔闻,她便独自回房歇着去了。
后半夜的时候,房里黑魆魆的,蜡烛已经灭了,封凌熬不住伏在桌上睡着了。梦里苏懿就像从前那样,哄着她高兴,背着她爬山,宠着她撒娇,抱着她骑马。她笑得那么开心,笑着笑着却哭了:原来他曾经为她做过那么多,而自己除了享受那份爱,从没为他分担过什么。你看,现在好了,叫你不好好珍惜。他如今躺在那儿,不会说,不会动。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呢,说她喜欢他穿着蓝色衣裳,倚在大石头上,冲着她微微笑。那是第一次两人如此亲近,山风撩乱秀发,野草疯长。年少相遇,从此不忘。
哭着哭着封凌醒过来了,天刚蒙蒙亮,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她赶紧坐到床边去试他的鼻息,还好,还好,他睡得很安稳。现在屋里没有别人,她也不需避讳。见他嘴唇干裂得渗血,便拿杯子倒了茶水,含在口里漱了漱,小心地伸出舌尖为他舔着双唇。他的脸依旧俊美,没有一丝伤痕,身上却横七竖八裹了许多纱布。不知他受了多重的伤,不知他忍了多久的痛,一想到这她的心都碎成了渣。
苏懿昏昏沉沉中梦见自己受了伤躺在草丛里,周围一片寂静,大军呢?撤退了?不打了?他记得自己明明连挑敌方数将,胜利在望的,为什么从己方的阵营里有人暗箭伤他?是混入军中的奸细吗?他还是太年轻,不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勇无谋可不是要落败的吗?也好,这样就不必再打仗,可以和封凌一块回归云书院了。咦,天上开始下雨了呢,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嘿,这雨水真甘甜。
封凌的眼里带着泪和笑,苏懿醒来了,望着她依然那么温柔。他动了动手指想去抚摸她的面颊:“莫哭莫哭。”怎么这孩子总是在哭呢,笑起来多好看。
他的声音喑哑难听,在封凌耳里却如同天籁。她小心翼翼地伏在他胸前,蹭着他的脸,细语呢喃:“师兄,我好害怕你会丢下我。”
苏懿一天天好起来,城外的形势却开始恶化。姜国的朝廷军队节节败退,就算有崤国相助也没用。城内伤兵多了起来,粮食少了起来,人心开始浮动。虽然封凌三人一直待在刺史府里,衣食暂且无忧,可不明朗的前途还是令她们忧心忡忡。
过了差不多十天,齐显也带着残余的军队退守延水关,关城被叛军围得水泄不通。傅刺史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抽空和齐将军争吵。他主张固守城池,齐显却说要弃城向崤国方向突围。
这天封凌正在房里端了药喂苏懿,两人有说有笑亲热得很。一回头发现齐显站在屋门口,双手环抱,靠着门板,冷眼望着他们。封凌楞住了,苏懿顺着她目光探身去看,一眼认出这个两次纠缠她的崤国将军:“他怎么会在这里?”在前线作战的时候,他们并不在同一个帅帐里,因此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他乡遇故知——仇敌。
齐显很霸气地开了口:“封凌姑娘,出来一下好吗?”封凌听话地放了药碗站起身,袖子却被苏懿紧紧拉住:“不准去!”“这,我去一下就回,没事的。”封凌还是不愿得罪齐显,扯出袖子走出了房间。
两人在院子外头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苏懿在房里张着耳朵使劲听也听不到,懊恼自己怎么不长双顺风耳。等封凌进来的时候,他气鼓鼓地不愿看她,又忍不住想打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可是封凌神色如常地端起药碗继续喂他,一个字也没说。他抿着嘴不肯喝药,心里急得抓狂:快说你们到底出去干嘛了?别等我问,主动说,说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了。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很鲜明,封凌却莫名其妙:“怎么了,师兄?喝了药伤才能好,伤好了咱们才能回归云书院。师兄不想回去吗?”她舀了一调羹送到他嘴边,用哄孩子的口气接着说:“喝嘛,不苦的,我偷偷往里面加了糖,很甜的,你尝尝。”
“啪!”药碗被打翻在地,浓黑的药汁淌了一地。“你,你这是怎么了?”封凌抹着眼泪蹲在地上捡碎片,苏懿后悔得不得了,他怎么就脾气那么大呢?他撑起身子想下床帮她收拾,封凌见了忙丢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扶住他:“师兄别乱动,当心崩开伤口。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得。”苏懿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说:“你知道我生气,干嘛还气我?你知道你跟他出去我心里多难受吗?回来还不肯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
要是说了你只会更生气啊!封凌不敢说真话:“师兄,刚才齐将军找我,只是说他的军队要撤退,问我们愿不愿和他一起走。”
苏懿有些怀疑:“就这么简单的事,你为何不早说?”
“我,我以为反正走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她的眼神躲闪,回避着苏懿深究的目光。他立刻就断定她在撒谎:“还想骗我,在你这里,如今我连一句真话也得不到了,枉费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封凌,你真叫我失望!”他摔开了她的手,侧身朝床里躺着,再不肯说话。
封凌立在床边良久,不见他回头,便默默地转身去打扫地面。屋里不复方才的热闹,寂静得令人压抑。晚饭送来后,苏懿依旧不肯吃。封凌动手去扳他,软语哀求道:“别再生气了,师兄,我告诉你实话啦。”苏懿麻利地翻过身来,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你不骗我了?”
“当然,我发誓再也不骗师兄。不过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