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之下,庄清研凑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表情微愕。
出生于国画之家,跟著父亲耳儒目染,庄清研从小见遍圈内各顶级大师的作品,各家各派的画师风格她了熟于胸。但眼前这幅画的风格,她居然没认出来。
但要说是这是哪个默默无名的人所画,庄清研绝对不信。眼前这幅山水画作,笔力遒健,布局巧妙而画风气势磅礴,画面张力十足,这样的功底,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师之作。
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的墨宝,她居然认不出来。
视线在画上扫视了一圈,聚集在印章上。
朱红的印章,清晰印著两个字——“许润”。
许润?庄清研在脑内搜索一圈,没得出是哪个行家,但又莫名觉得耳熟,仿佛从前在哪听过。
就在此时,床那边发出声响,庄清研扭头,就见床上陆澹白动了动,口里含糊不清地喊著:“渴……”
庄清研忙放下画奔到了床边,她倒了一杯温水,可陆澹白醉成这样哪能起来,她只能用手扶起他的头,将水杯递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
一杯水下去,陆澹白舒服了些,头靠回枕上,继续睡。
屋内壁灯昏黄,这个常日难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安静的躺在那,摒去了常日的淡漠清冷与骨子里的锋芒,像个熟睡的孩子。只是那样好看眉头却皱起,像内心有化不开的痛楚与矛盾。
为什么呢?庄清研低头看他,忽然想起陆澹白的话,他没有家……那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也是个父母早去的孤儿?
她不敢再想,看著屋外烟火缤纷,想著千家万户阖家团圆,竟生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酸,不知不觉伸出手去,触上了陆澹白拧著的眉。
而那一霎,躺著的陆澹白却陡然睁开了眼。
庄清研的动作僵在那,没敢再继续。
陆澹白紧盯著她,明明是醉意朦胧的眼,却有那么锐利的光,像能穿过无尽虚妄,洞穿人的灵魂。
下一刻他伸过手来,庄清研微惊,下意识别开了脸,却见陆澹白根本不是触碰她的脸,而是用力推开她,“转过去!别让我看到这张脸!”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庄清研吓了一跳——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在他的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憎恶?
还来不及反应,眼前黑影一晃,床上的陆澹白闪电间翻身坐起,下一刻,她的身子被重力推到墙上,一双手堪堪卡在她咽喉上。
“你干嘛!”冰冷的手卡在浑身最关键处,庄清研本能推搡。
可她动不了,他的力气骇人的大,那双卡在她喉咙上的手,像强硬的钢钳。而他的声音比寒冰还凌冽,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离我远点……你知不知道,不止一次,我想亲手掐死你。”
窗外除夕夜的烟火还在沸腾,炸裂黑暗苍穹,映出他此刻的脸,平日里清冷如玉,皎洁如冷月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恶魔。
“疯子!”她再忍不住,拼尽全力推开他,冲出了房间。
冲下楼梯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房内传来陆澹白的笑,又仿佛是哭,“哈哈哈……疯子,是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疯了!都是你们逼的!!”
……
这一夜,庄清研没阖眼,逃到客厅时她还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了,陆澹白怎么突然这样对自己?
又惊又疑,她在一楼客厅呆坐了几个小时,天亮时去了洗漱间。
洗漱时她趴在妆镜上端详自己的脸,又想到前半夜的事,陆澹白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脸,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人一醉酒就会这样是非不分,颠躁疯狂么?
想不明白,也不愿面对他,她洗漱好后去了公司。
……
大年初一,人人都在欢度新春,只有庄清研在公司看了一天的资料。
夜里磨磨蹭蹭十一点才回的陆宅,陆澹白在房内,应该已经睡了。她不想跟他打照面,静悄悄洗了就睡。
翌日她天未亮便醒了,陆澹白还起来,她梳洗后就去了公司,依旧没跟陆澹白碰面。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她晚归早起,不见陆澹白。
局面一直到大年初七那天得以转变。
那日早她像往常一样,六点钟就起了床,洗漱后正要下楼出门,却见一楼客厅正坐著一个人,可不正是陆澹白。
他穿著居家睡衣,端著清茶坐在沙发上,似乎等候多时。见她下来,他像从前一样向沙发一指,“还早,坐坐再走?”
见庄清研有些抵触,陆澹白开门见山,“阿其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是你照顾我的。”
“嗯。”庄清研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话。
陆澹白静默片刻,道:“看你这些天的态度……是不是那天晚我喝多了,冒犯了你?”
庄清研沉默,心想要怎么说,说你莫名其妙厌恶我,凶神恶煞还掐了我?她越想越尴尬,拨拨额上流海,道:“酒多伤身,陆先生以后还是少沾点。”
还未等他开口,她已快速换好了鞋子,“我去公司了。”
……
夜里回家,果不其然陆澹白还未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是不是等她。
见他看著自己似想说什么,庄清研抢白道:“夜深了,我去睡了,明早还有急事。”
这句话落,她便上了楼,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
夜里庄清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摸摸自己的咽喉,那天被陆澹白酒后掐住的地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