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了欢乐的窃笑,白齐光也站在一边搀进去笑:“哈哈,司文勉,现在拜见岳母还太早了吧!”还没等他笑够,忽有一个听差火烧屁股似的飞奔过来,高声报告:“老、老爷,不好啦!老太爷来啦!”
白齐光张大了嘴,惊恐地抬头一瞧,只见自己的老爹白委员拄着一根手杖,气势汹汹地从汽车上下来了。这白委员是素来的最爱面子,接到报告后气得摇摇晃晃,二话不说前来训子。见到儿子后,他兜头给其一拐棍,直将其打得天旋地转、涕泪横流,跪在地上再没起来。
而众老妈子和听差护院厮打起来,拧脸掐肉,鞋底板抽人,无所不用。司文勉被陈老太打得抱头鼠窜,还不忘乘踢白齐光一脚报仇。
白齐光哭爹喊娘,一面造势,一面装死,在听差的掩护下匍匐爬到了内堂。他面颊浮肿,只能由听差替他举着电话筒。电话一通,他爆发出一阵长声的哭嚎:“世伯啊!救救侄儿的命啊!……”
司文勉正与那陈老太近身肉搏时,司远阳来了。白齐光一见这位世伯,声势大振,张牙舞爪。司文勉一见父亲,又回头一看白齐光,立刻就明白了。好个姓白的,使连环毒计,现在居然喊他家长来修理他!
家长脸色不善,见了他这副头破血流的模样,更是散发出阴沉的气息:“还不走?!”
陈老太一见这只小王八要溜,情急之下飞出一只皮鞋作为暗器:“小王八,别跑!”
司远阳的亲卫队长唐有龄一枪将那皮鞋打飞到了天上,接着手枪抵在了陈老太的额头上。白委员受到启发,拔出腰间的手枪朝天连开三发,暴呵:“都他娘的安静!谁再打就崩了谁!”
司远阳朝白委员一点头,转身离开。司文勉跟着家长,在一片死寂中灰头土脸地走了。
司远阳的汽车直接开到了医院。司远阳看来已经了解了情况,故而脸板得极紧,一言不发。司文勉上药后,额头顶着一方白纱出来了,在医院走廊上迎面撞见了吴三。吴三见他,笑得合不拢嘴,说:“老安昨天吸烟吸大发了,这不,今早差点就过去了,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可怜喏。你要不要去瞧瞧他?”
司文勉听他如此欢乐地陈述着,丝毫折射不出安东明的可怜,便扯了个淡,走了。
这父子两人间是如何解决这件事的,没有人知道。唐有龄队长只知道这父子俩回到公馆关进小黑房间,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少爷出来了。眼睛是红的,嘴巴也很红,仔细看还有一圈牙印。而且,身上穿的衬衫明显大了不止一号。
在唐队长的搀扶下,他勉强侧靠在了沙发上,吸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他说,等小孩生下来了,就要我带去医院做鉴定,要是真是我的,就要我带回来养。”
这位唐队长三十来岁,中等身量,眼角微微下垂,其貌不扬,是一种温淡平和的老实相。他作为司远阳的亲信,一直是一个忠犬、保姆一样的存在。他静静地听着司文勉的话,并不作答。而司文勉也不需要回答,兀自说道:“生气了,哎。”
他伸手一指果盘里的橘子,唐队长便上前替其剥皮。
“明明气量很小……最会翻旧账……”塞了一瓤到嘴里,他垂着眼睛嘀嘀咕咕:“要记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唐队长听了他这个神经质的话语,忍不住就问:“主席打你了?”
司文勉摇头。唐队长一笑:“那不就得了。”
司文勉不说话,心想你懂个屁,也就比我大哥聪明一点。想到司德勖,他问:“你这两天有没有陪我大哥?他好不好?”
唐队长忽然笑了,如沐春风似的:“卑职上次送他一个套娃,谁知把他惹得很伤心,好几天不理卑职,躲在门后面不肯见我。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好了,昨天还请卑职吃东西。”
下午,司文勉去看他大哥。司德勖自从遭受了丧妻丧子两重打击后,就一直有些疯癫痴相,精神也不大正常,仿佛退化成了小孩。
司德勖一见着弟弟,就颠颠地跑过来,拽着弟弟的手左右荡来荡去,笑得露齿:“文勉,你来啦!”
司文勉虽已习惯大哥这副模样,但见对方迟迟没有起色,不免伤心,强作欢乐地陪其玩耍。他眼尖,发现这位唐队长似乎对司德勖格外的照顾,怀疑这人对自己的大哥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屡次暗中窥测,都没有发现猫腻,只能作罢。
晚上,他又来到司远阳房中对其大加笼络。此外还绕着弯地说了一堆歪理,大意是:“这小孩是我跟你在一起之前的,不是我背了你的胡闹,不能当一回事儿。倘若那真是我的小孩,我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我现在不顾麻烦痛苦养了他,无非为了顺你的意,讨你的喜欢,你要是背了我还记恨我,我从此不跟你好。”一边说一边献吻不迭。
司远阳本来今天已经摆够了威风,听了那“我跟你在一起”,便立刻释怀,搂着他亲上了。
于是,次年春天,那位凯瑟琳小姐生下一名男婴。验明正身后,司文勉一看,见到一团略具五官七窍的红肉,掉头就对司远阳怪叫“是只妖怪,不是我的儿子”。司远阳不理他,把这名孙子抱回家的同时,顺手处理掉了凯瑟琳母女,若无其事地领着儿子走了。
城中相遇
这团红肉在司文勉这个父亲的坚持下被冠名阿丰,为的是纪念司德勖的那个阿丰。到满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