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么重。”
“哦。”东京摸索下床,“我该走了。请向我方舰艇发出信号吧。”
华盛顿没再啰嗦,走出去吩咐士兵。
东京努力保持稳定的步态到甲板。太平洋夏夜的风吹拂着他的身体,对面甲板站着自己的官兵们,脸色忧虑凝重又有一点好奇。他们以为自己是一直谈判到这么晚吧。
“成为朋友以后,”华盛顿在他身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轻声说,“如果可以给我的城市赠送一些漂亮的樱花,我会感激不尽的。”
东京不置可否地向前走去。
回去不久,他听闻了又一枚核弹在长崎爆炸的消息。
现在,东京躺在地上,倒不用考虑是生是死的问题了。不情愿,不甘心。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受了伤,走不动,还失明了。这是太过自信的恶果,以为那些人还不会轻易对一个明显是上级的人物拔枪。也许他真的被那场谈判搅乱了心神,才犯下如此疏忽……
一群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耳畔停下。
“你躺在这种脏兮兮的街上,”属于大阪的声音,“是想搞个大新闻吗?日本首都挺尸街头,疑遭路人踩踏致死?”
东京淡淡的:“我被经过这里的一队大概是叛乱者的人打伤了。我想盘问他们想干什么,他们用手榴弹扔我。”
“哎呀,那可不得了!你怎么不带保镖,那些叛乱的可是六亲不认,把皇宫卫队都控制了,天皇陛下还不知道这事,我们不想打扰他睡觉。”
“皇宫卫队的事我知道。”东京泄气地说,“当我脑子糊涂了吧。”
“我好不容易带些脑子会转弯的卫兵出来,就碰到你这副德行。”随着一个物体落下的声音,东京眼前出现了一圈黄澄澄的光晕,慢慢凝聚成形。刚才应该只是神经受到冲撞而暂时失明,他的视力开始恢复,认出来是一盏煤气灯。“躺着别动。”
大阪撕了些布条动手包扎。东京勉力抬起胳膊去拽他袖子:“我还有事——”
“喂,不是叫你别动吗?什么事?”
“我考虑了一下,刚才经过那队人应该是去找田中将军的。他们想把说服他过来。”
大阪没吭声。他知道田中将军是东部特区陆军司令,能控制整个东京地区,要是他反叛了,局势更会大幅恶化。
“带我去个能打电话的地方,我要跟田中将军谈谈,赶在那伙人到达前。”
“你想阻止政变?我以为你会有点同情他们呢。”
“天皇陛下的命令必须遵从。”
大阪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只是这个理由吗……?”
“也是为了国家。”
大阪沉默了。片刻过后他包扎好,说:“我们走吧。为了节省时间,我来背你。”
给田中将军的电话是成功的,或者不如说,对方本来就一点不打算反叛。田中拒绝叛乱者的邀请后,赶到皇宫,一小时内就把卫队遣散回营地。nhk大楼的秩序也恢复了。政变像一颗落下悬崖的石子,虽然在最初溅起巨大的水花,但很快就沉入水底。
这天上午,叛乱的领导者火田中还在做徒劳无益的挣扎,和同伙们在皇宫前广场上散发传单,想煽动人们起义。东京在卫兵的陪同下向他走去。
“您是……”火田中认出他。他知道自己会遭受最后一击似的后退了半步。
东京审视着这个年轻的少佐。富有野心,行动力强,能号召地位高于他的军官,如果在另一个时代,他也许能有更好的结局。
他说:“火田中少佐。你敢公开违抗天皇命令,指使别人刺杀内阁成员,煽动皇宫卫队长官森武将军不成,竟杀害他,盗用他的印章。你犯下了多少条罪名?”
“我是为了国家!”
“你以为你为了国家。”东京指着广场上冷漠的人群。“好了,没有人理睬你们。你能忍受投降的羞辱吗?你要怎么偿还你的罪?”
火田中木然盯着脚尖。
“少佐,你自杀吧!”
火田中摸上腰间那把杀害过森武将军的□□。东京转头离开。十几步后,他听见一声枪响和一个人倒地。
广播在广场上响起。“本次广播极端重要,”播音员紧张的声音传出,“请所有的听众站起来……”
国歌《君之代》播放起来。天皇通过录音,第一次对民众讲话。
天皇使用的是非常拗口的宫廷语言,平民百姓们拥挤在皇宫前,却没几个人能听懂天皇到底在说什么。但他们还是交头接耳,懂得了这个讲话的核心意思:战争结束了,和平回来了。他们的家庭和民族,又可以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了。
一声又一声枪响响起,那些军人自杀的声音不时打断人们的思绪,却只是暂时的打断。人们痛哭流涕,向皇宫的方向鞠躬,眼泪是耻辱,是悲痛,也是欣慰和感激。
长崎的上空,美军侦察机还在上空盘旋,对核弹爆炸的后果进行拍照。长崎混在火车站的人群里一起流泪,头顶的飞机的嗡嗡飞行不能吸引他任何的注意。在各地,还有一些零散士兵拒绝放下武器,但他们最后的疯狂已经影响不了结局。
8月15日晚7点,华盛顿特区的记者们涌入白宫,总统向他们宣布已收到日本政府对盟军通知的答复:“我认为这一答复是对《波茨坦宣言》的完全接受,这个宣言规定日本要无条件投降。”
晚霞还停留在西方的天空。这一天,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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