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要命的时刻,卫小侯爷仿佛犹嫌事情不够大、状况不够糟,直接扬手一鞭,重重抽到副指挥使身上!恨道:“什么东西,敢来拉扯爷的衣裳!”
司琴脸一抽搐,表情都快哭了。
副指挥使这下是真被惹毛了,反手一抹脸上被鞭梢带到的伤痕,怒喝道:“还楞什么,给我拿下!”
“放肆!都给我退下,我们爷是平安侯!”司琴急得大喝。
副指挥使楞了一下,抬头重新审视这几人,动作牵扯间脸上伤口更加辣辣作疼,激的他哼了一声:“有什么话到衙门再说!”
卫涟冷冷瞥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扯过马头,直往东城兵马司衙门方向而去。
副指挥使一呆,旋即咆哮起来:“你站住!唉都给我追!”
东城指挥使徐斌,在这位置上一蹲二十年,日子过的很是舒坦。虽然只是个六品官,但是手里握着实权,下面管着人,不时还有商户们的外快孝敬,滋润的舍不得挪窝。
这么些年来,犯过最大的蠢,大约就是当年带兵围了便服出游看灯的裕王世子和安乐侯,还差点把美貌的安乐侯当成世子的娈童取笑,给惊出一身冷汗。幸好这事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世子和侯爷事后也未曾找他麻烦,不过却是给了他个教训,京城贵人多,一举一动都得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秉着这样安全的心态,徐指挥使太太平平的当着他的官,直到……他的某个愣头青下属,这天半夜把他从被窝里叫起来,说是抓了犯宵禁的平安侯。
徐斌的脸当场一黑,差点扑上去掐死他。
长到十七岁,卫小侯爷还是头一回踏足兵马司衙门。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他被东城指挥使徐斌小心翼翼的迎到客座,又亲手递过了茶水。
徐斌只觉内心有一万匹羊驼飞奔而过,一面陪笑,一面哀悼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跟公主府杠上了呢?当年差点得罪安乐侯,如今又是平安侯,随便一个伸根指头就能碾死他,简直还能再倒霉一点吗?瞪一眼比自己当年更犯蠢的下属,他讪笑着开了口:“侯爷,这小子新调来没仨月,脑袋一根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否高抬贵手?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
副指挥使常骁脸色一变,正想说什么,被他一手按住,一个严厉的眼神阻止了。
卫涟经过这一番折腾,倒是平静了些,此刻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过错,因此渐渐缓了脸色,喝一口茶,温和道:“说起来,本侯也有不是之处,这位——”
“常骁。”徐斌陪笑着回他,“东城副指挥使常骁,不久前才从西山骁骑营调来的。”
“骁骑营?”卫涟来了兴致,这是裕王亲辖的军队,负责驻扎捍卫京城,“这么说,你曾在裕亲王麾下服役?”
“是。”常骁看起来还堵着气,粗声粗气的只回了一个字。
卫涟叹了口气,想了想,竟是起身一揖:“此番的确是我之过,常指挥秉公执法,令人敬佩,正是我等官员楷模。”
他这举动让在场几人都吃了一惊,常骁更是一下子窘迫起来,脸都涨红了,尴尬的起身让他,不敢受他的礼。
卫涟看看他脸上的鞭伤,更加心生歉意,转头吩咐司琴:“明日请张大夫过来好生诊治,不许忘了。”
“是,奴婢记下了。”
徐斌心中忐忑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不知他这是什么路数。常骁粗汉一枚,倒是没想这么多,见他诚恳认错,诧异之余,对这些“贵人”们跋扈的印象倒也改观了些。
一番扰攘,此事终于得以双方握手言和,一团和气的收了场。已经倦到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卫小侯爷,挣扎着回了公主府,连洗浴都顾不上了,和衣倒头就睡。
第10章
本以为,兵马司的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谁知,不知从哪里被悄悄传了出去,只隔了一日,便有御史上折子,指名道姓参平安侯不尊国法,殴打官员,嚣张跋扈,不严惩不足以正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