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转身向屋子走去,声音冷冷清清:“天亮时起来,下不为例。”
陆上清恭敬地磕了个头,应声道:“是。”
银狐再没有看徒弟一眼,熄了院子里的灯,便进了屋子,无声地把藏在身上的武器卸下,才躺在了床上。
苏云舸刚才想要骂人,却被陆上清挡住了,现在借着月光,看这人竟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登时就心疼了:“清儿,你起来,我去跟他说,是我缠着你才回来晚了的,再说了,又不是几岁小孩儿,晚就晚了,你起来,看他能怎么样?”说着就要把人拉起来。
陆上清用了个巧劲推开苏云舸,淡然道:“你去休息吧,现在两点多,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没事。”
苏云舸一口气堵在胸口,见拉不起来人,转身就要去找银狐,陆上清立刻一把拉住他:“你**什么去?”
苏云舸意难平地沉声道:“我问他凭什么让你跪。”说完就要走,却被陆上清死死拽住。
两人一跪一站,僵持了许久,陆上清终于叹了口气:“凭什么?凭他挂念我,我却没想着他,叫他担心到现在。”
苏云舸气极反笑:“我还真没看出来他哪里挂念你,哪里担心你。”
陆上清凝噎片刻,缓声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你不必再说了。”
苏云舸咬紧牙关,一字一顿:“你这是愚孝。”
陆上清淡然道:“如果你敢去打扰师父,我今生绝不原谅你。”
苏云舸被这决绝的话堵得一口气倒不上来,只觉浑身都散了力气,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轻声问道:“你几岁时认识的他?”
陆上清:“十岁。”
苏云舸的心顿时像被狠狠地刺了一剑,在这人最孤苦无依的时候,竟是银狐收养了他么?以前还以为银狐只是个单纯的上司,他出于尊敬才叫一声“师父”,原来竟真的是如师如父么?想到这里,苏云舸对银狐又是感激,又是嫉妒,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云舸终于平静了下来,决定以后把银狐定义成“老泰山”,自己还打算把人徒弟拐走呢,自然不能顶撞他。于是苏云舸就无奈地叹了口气:“放手吧,我不去找他了。”
陆上清犹疑地松了手,苏云舸就认命地跟人并排跪下了,叹声道:“这都什么事儿啊。”
陆上清摸不清这人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前一秒还恨不得去揭人房顶,现在竟然听话地跟着一起跪下了。陆上清百思不得其解,终于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跪?”
苏云舸叱笑一声:“那我让你一个人跪着,自己去睡大觉?”
陆上清摇摇头:“就算是陪我跪,你也不会冲着他的屋子跪。”
苏云舸风骚地笑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嘛。”
陆上清就闭嘴了,深知此人正经不过一天,这是终于又暴露本性了。
几个小时下来,两人仍然跪得笔直,天刚蒙蒙亮,银狐的窗子突然一声轻响,似乎是屋里的人用小石子丢了一下,陆上清就摇了摇睡着了的苏云舸,两人终于踉跄地拖着腿回了房间。
膝盖上已是一片青紫,腿也麻木僵硬地直不起来,两人处理了伤,倒在床上休息片刻,便又开始水深火热的一天了。
第68章 金石之声(四)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苏云舸就完成了从街头混混到国际特工的蜕变,一来是由于他自身素质本就过硬,二来还真是多亏了顾立军无时不刻惨绝人寰的地狱式训练。
陆上清深深地被苏云舸的成长速度刺激到了,他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训练强化了三倍,从以前每日傍晚回到基地时经常性的一身土汗,直接演变成了经常性的一身血汗,叫人看得心惊肉跳,可他本人却云淡风轻,十分良好地传承了他师父那严苛待己的性情。
对此感触最深的不是银狐,也不是苏云舸,更不是顾立军,而是叶勇康。
叶勇康原来当过兵,被银狐看中,特训了一年,才正式成为烈焰组织的特工。但虽说是特工,他却从来没执行过任务,每天所做的也只是普通警察该做的事,甚至还养了只小白狗,交了个女朋友,日子过的挺滋润。
这次银狐叫他来基地,其实也不为别的,一来叫他长长见识,二来是为了再亲自□□一番,就连上战场,银狐都打算好了,只叫他跟着“白鸽”楚爱国,做好清理工作就行了。
银狐如此这般地为小徒弟打算着,可惜人家并不领情。
叶勇康被师父教训了两次,心理状态改善了很多,他便开始挂心一件事——我差太多了,我要变强。
一心想变强的叶勇康刚能下床就跑去找了师父,拜托他为自己制定训练计划。
当时银狐正躺在陆上清给他架起的摇椅上,他老人家晃着酒壶,眯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似的对着小徒弟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宠溺地笑道:“去绕着院子跑几圈,什么时候跑不动了再来找我。”
叶勇康就心花怒放了,觉得师父这是要开始训练了,于是热血澎湃地开始绕着院子跑,直到跑不动了才去找师父,得到一个“原地做俯卧撑”的指令,他就开始拼命地做俯卧撑,直到实在做不动了才起来,于是就可以在师父的允许下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再绕着院子跑,再做俯卧撑,或者是蛙跳,一整天下来也的确是筋疲力尽,觉得自己离强大又近了一步,于是每晚的梦都是香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