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与其我死,为什么不是你去死?反正都要死,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关系,你说对不对,付三?
“也许对,也许不对。”付三转过身,面向大海,“有时候我会想,人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不算东西。”裴新民垂下了手里的枪。
“没错,你说的对,人本来就不是东西!”两个男人嘎嘎大笑,忽然间就没了声息。
静默。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裴新民顿时冒出一层冷汗:“你等等——”
付三背对着他。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付三回头冲他一笑,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
“我们第一次见面——”
裴新民全身无力:“拜托你,不要说了,又不是高中小女生。”
“第一次见面你真是狼狈,叶开山看你不顺眼,背着麻叔偷偷整你。”
裴新民微微一怔。
“没错,我那时候就见过你。”付三记得他被按在泥水里,真是性感,没有哪个男人比他更适合——被凌虐。付三陪着林志豪来见麻叔,他身在暗,并不想出手,他发现自己在勃起,每到裴新民被逼到绝境,他就比他更亢奋。
付三摸了摸他的脸:“你知道,我爱你。”
他在微凉的晚风中,静静的对他说。
我爱你。
裴新民恍恍惚惚的,只觉得不真切,这世上谁会去爱谁?何况就算爱,又能怎么样呢?
还不一样的被逼出了刀和会?一样的被追杀?一样的,死无葬身之地。
付三亲了亲他的唇角:“我一直爱你,一直一直的,爱着你。”
爱到我几乎分辩不出,到底是不是在爱你。
裴新民用枪口顶住了他的下巴。
他的眼睛是悲哀的淡蓝色,东方人的面孔,灵魂没有归宿。
爱情是一个骗局,命运也是,躯壳也是,那么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不要开枪——”付三轻吻着枪口。
“你听我的话,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接应你的那个朋友,手里有我的帐户,没剩几个钱,但也够你做些小本生意,我们这种人,能得善终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你要懂得知足。
裴新民想,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付三用手指堵住枪口,仿佛是堵住了他的嘴,又仿佛是shǒu_yín,细细的抚摩着。
裴新民退后一步,这个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付三也退了一步,从始至终,他爱的人并不爱他,也从来信不过他。
这世上的事情真是好笑,像追着尾巴不住挣扎的狐狸,像一个罗罗圈,什么都是像,就是不像他自己。
付三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一个顶尖的杀手是没有自己的,然而他却始终无法抹煞自己,因为他爱着另外一个人,而这个男人,现在正用枪口对准了他。
付三微微一笑,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你开枪吧——”
“开枪啊!”他抓住他手里的枪,顶住自己的胸膛。
他可以听到搬机细微的喀喀声。
他能够分辨出最新出品的两种子弹的破空声,然而这在爱情中毫无用处,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只有一件事。
他忽然间掏出了枪。
裴新民猛的扣下了搬机,与此同时,付三整个身子向后翻去,越过了围栏,身体在半空中,被迎面而来的子弹击中。
仿佛是午夜里的烟花。
轰然爆炸,气焰直冲甲板,把整艘船都震得失去了方向,在原地不停的周旋。
裴新民伏在甲板上,许久之后,听到卡啦一声轻响。
一枚戒指背叛了他的主人,轻轻滚落到裴新民面前。
他剧烈的颤抖着。
那个人他什么都知道,身体内的雷管,这预料中的一枪,却什么都不肯说。
裴新民摸索着,戒指以及——那微不可触的一点血肉。
忽然间有一点顿悟,爱。
他咬住了牙关,抽噎着,心痛如绞。
【b】 爱不爱,可伤人
裴新民把戒指套在手上,他要记得一个人。记忆是很微妙的东西,它总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反复的揉搓,最终变成一片空白。所以裴新民用火一次次的灼烧,他知道,越是剧烈的疼痛,越能使人刻骨铭心。
3月26日,也就是农历的2月15,大吉,宜出行,宜动土。
林志豪选在这一天接受东南亚大豪财经杂志的采访。
记者是个漂亮的小姐,对林志豪早有耳闻。这个人是靠黑道起家的,警方一直密切留意他的动向,然而却抓不到把柄,这倒还在其次,最令人惊叹的是——他没有案底,不管是走私还是贩毒,这都和他没有关系,甚至连交通违章的记录都没有,他仿佛生来就是干净的。
苏玲南小姐发现他有一双温柔的眼睛,男人的眼睛用温柔两个字来形容似乎是有点奇怪,但他的确是温柔的,很轻易的就让人联想起初春的日光,那风,轻而软,静静的望着你,只那一眼,就让人的心都醉了。
苏玲南是花丛中的高手,阅人无数,这一类的男人,做爱人知情晓趣,做老公体贴入微,他轻易的不会出轨,出轨也不可能让你抓到任何把柄,他会把外面的事情打点的像烫过的衬衫一样的妥贴,更重要的是,他很有钱——更更重要的是——他刚刚死了老婆。
苏玲南把浓密的长发往身后一甩,她知道自己哪里长得最美,何况她本来就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