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足了劲在花满楼的右侧一闪,左侧一飘,她的剑尖却指向了花满楼的后背,想要一剑结束这潮湿而令人烦郁的雨夜之行。
花满楼不动声色。
这黑衣女子的前额的头发掉出来一绺他都知晓,何况其他呢。
剑尖近在咫尺!
花满楼的身子只是轻轻一斜,并不接招,那看似凶狠的剑便与他擦肩而过,毫发无损。
黑衣女子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收不住,身子猛向前扑去。
一只手扶住了她。
恰恰是她刚才一心要杀死的人的手,花满楼的手。
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竟时忘了自己要杀人。
“我来帮你!”话音刚落,又是一黑衣男子,从紫色的马车里奔出,气势汹汹地朝花满楼冲过去。
男子使一双铜锤,两个跟头便落到了花满楼面前!
两只铜锤如两只大拳,一左一右,朝花满楼夹击而来,一旁的黑衣女子也一跃而起,剑身向花满楼的头顶刺来!
花满楼的伞往左边一偏,身体灵活跃起,两只脚便踩上了两只大铜锤,旋即身子引着头顶的剑向前用力猛刺过去。
转而一个回身,黑衣女子的剑已经收不回来了,就这样直挺挺地跌到了地上。
趁着黑衣男子分心,两腿劈叉,在打铜锤上蜻蜓点水般身体横放,雨伞迅速收拢,在黑衣男人的头上一砸,男子立时倒地。
这一下子激怒了其他几架马车里的人!四道黑色的影子鬼魅般向花满楼袭来!一个黑衣人停住了脚步,看着其他三个人扑上去,自己则不动声色地扔出了三只飞刀!
“白啸云还真是出息了!”声音落下的瞬间,三把飞刀已经在他的指间了!又是一瞬,飞刀竟回到了为首的黑衣人的腿上!
“陆小凤!”似是一声惊恐,又像一声哀怨。众人都吓傻了眼。仿佛这个人不是陆小凤,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陆小凤?”花满楼不知怎地,竟对一面之缘的人,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也就在这一瞬的喜悦里,他突然一跃而起,两手打开,左手的伞向空中抛去,像一朵优雅翩翩的云,右手的扇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再往下一挥,宛若一条水龙向右边两人袭去,在他们的胸前撞来一朵大水花!
左袖顺势往下一甩,左边两人也已仰倒在地!
花满楼人在地上时,浮云般的伞也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
“流云飞袖!”为首的人道。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只有他知道,这不过是流云飞袖十分之一的威力。花满楼永远都是宽容而善良的,他不会轻易伤人性命。
“陆兄,大半夜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花满楼走近陆小凤,道。
这一声陆兄,依旧亲切,在陆小凤的心里,仿若石子落湖心,层层涟漪荡漾,花满楼却毫不知情。
“雨大,睡不着,随便出来转转。”陆小凤道。
“这么大的雨,陆兄出门也不带把伞。”说话间,那朵轻柔的云,已经飘到了陆小凤的头顶。
他的世界雨停了。
周围的嘈杂一瞬间被隔绝在外,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花满楼的呼吸。
“等了半天,真没想到,竟然把陆小凤给等来了!”为首的红色马车里,突然又蹦出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划破了这夜宁静。
“白鹤七子不知还有何贵干?”陆小凤淡淡地道。
“今日先告辞,来日方长,日后再续!”七辆马车一溜烟地消失在雨幕里。
“今夜的事,花兄怎么看?”百花楼灯影绰绰。
“我不过半月未出,竟不知道江湖上何时有了白鹤七子这门派,陆兄可否告知一二?”花满楼道。
“白鹤七子,白鹤谷的人,他们的谷主白啸云,早年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不过已经隐退多年,如今贸然出手,怕是背后另有玄机。”
“玲珑手叶前辈的丈夫?”
“正是。”
“事出皆有因。我与他们素昧平生,并无交集,至于金丝手绢,更是闻所未闻,可他们却找到了我。”
“他们还提到了我,所以,他们此举的目的,要么在花家,要么在我。”陆小凤道。
花满楼笑笑,拿起手边的酒,再为陆小凤填了半盏。
心里像是流进了一汪春水,波光粼粼,心壁生辉。
这个陆小凤,果然不一般。
他说的话都像真的,可听起来又像胡话,但偏偏又教人忍不住地心甘情愿地去相信。
真是怪哉!
“陆兄,大家似乎都以为我们是彼此熟识的?”
“不仅熟识,我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陆小凤望着花满楼,道。
“陆兄真会开玩笑,我们仅有一面之缘,彼此除姓名之外,一无所知。”花满楼开口道。
越是迫切想知道答案,越会反其道而行之。不知道这算是人的优点,还是缺点。
“不如我给你唱首歌吧。”陆小凤道。
“好。”
陆小凤就唱起歌来。
他唱:“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陆小凤的歌唱的并不怎么好,却是花满楼一生中听得最动听的歌。
陆小凤的嘴一张一合,唇齿间酝酿的是细密的悲与喜,喉咙里跳脱的是温柔的爱与情。
他是矛盾的。他自己都分不清悲喜。
他终于还是快乐的,最好的酒就躺在盏中,最柔的光就罩在身上,最牵挂的人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