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小哥却丝毫不受黑衣男子轻蔑的目光影响,依旧一脸笑嘻嘻的模样道:“大哥别这么不通情理嘛,不教就不教呗,直说便是了。不过小弟见大哥如此的威武不凡,不知可否有幸结识一番?”
黑衣男子一动不动的在树上装木桩,眼珠子缓慢的转动着,看似漫不经心的却又警惕异常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却独独忽略打更小哥自言自语般的叽叽喳喳。
“嘿嘿,大哥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吧?”打更小哥对黑衣男子的漠视仿佛毫无感觉,反而自来熟般的嘻嘻哈哈的自行介绍了起来,“小弟姓林,单名一个木字,敢问大哥名讳?”
“大哥?大哥?大哥怎么不理人啊?通报下名讳也不为过吧?”
打更小哥林木单手拎着铜锣和木棒,站在树下仰着脑袋望着树上,原本一双眼睛活泛的转来转去,脑袋里似乎是在流窜着什么鬼主意,此刻却可怜巴巴的望着那黑衣男子,让人有一种仿佛不说出名讳的话,便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一般。
黑衣男子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在下赵毅。”
第二章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声吆喝着的打更小哥敲着铜锣,踏着欢快的步伐,从远处缓缓走来。
赵毅的身形隐匿在茂密的树叶丛中,一双暗沉沉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这打更的小哥林木,眉头紧皱。
“啊!赵大哥!”敲着铜锣一路走来的林木眼尖的瞅到了树上的赵毅,忍不住惊喜道:“这几日我出三更途径此地,每每都能见到赵大哥你,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深更半夜的,莫要嚷嚷!”赵毅板着一张脸沉声道。
林木此刻却仰着脑袋,笑盈盈的回他:“哎哎,赵大哥你有所不知啊,干我们这行的能嚷嚷才是有出息啊,要不然吆喝得跟蚊子般小声,谁还能知道这夜半三更已到?有我们这么些个嗓门大的打更人到了时辰后四处游走大声嚷嚷,大伙儿在夜里才能睡得安心不是?”
“老老实实的打你的更去吧,怎生的这么多话?”赵毅不悦道,缓慢转动的眼珠子在林木的周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个遍,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探究出个什么东西来。
“赵大哥啊,我这不是好奇嘛,”林木的一双好奇的眼睛在漆黑的夜晚里显得贼亮,仿佛墓地里幽幽的鬼火,“夜里总见你在这棵树上蹲着,也不干其他什么事,我记得夫子说过什么梁上君子,而今你却是这树上君子,我见你这么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总不会在这半夜干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吧?”
这一通胡话刚从林木的嘴里冒出来,树上就凌厉的飞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林木只感觉眼前一花,小腿一阵剧痛,便不由自主的“哎呦”大叫一声,坐倒在地上。
林木疼得扭曲了一张俊脸,他双手撑地,朝着赵毅委屈的大叫道:“啊啊赵大哥!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能就这么的打人!”
黑夜中根本看不到赵毅的表情,只听出他的声音里隐隐的怒气与不屑:“你一小小的更夫怎么满嘴的胡话?活该赏俩石子长长记性!”
武力差距在那里摆着呢,林木不敢惹恼他,只好气不过的低下头小声嘟囔:“哼……其实是被我说中了吧!要不然半夜在这里蹲着做甚么?装鬼吓人么?哄谁呢!”
孰料,树上又“嗖嗖”飞出几颗石子,直奔林木的几处命穴而去。
林木闻声大惊,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跳了起来,开始绕着大树瞎跑:“赵大哥别!别啊!我认错还不成吗!别扔了!别扔了!”
赵毅被他的一番胡言搅得烦不胜烦,语气甚是不耐:“知道错了就赶紧滚,别在我面前碍事。”
翻脸比天书还快……林木心里嘀咕,嘴上却肉麻兮兮,隐隐还带了哭腔:“赵大哥你怎么能这般无情呢?好歹我俩也有这几日夜夜相见的情缘啊。”
赵毅的眼角抽抽:“谁和你有甚么情缘啊!”
林木哭丧一张脸却没有直接回应他,反而可怜兮兮的道:“我在这夜半三更里也就见到你这么一个活人,聊聊天解解闷还不行么?”
赵毅盯了林木一会儿,似乎在探究他话里的几分真假:“那你说说,你这更夫不去好好打更,老留在这缠着我闲聊做甚么?耽误了时辰报点,就不怕上头怪罪?”
“嘿嘿,怎么会?”林木摆摆手,对着赵毅挤眉弄眼,“这片儿的大街小巷我都逛过一遍,打过更啦,到了这儿我就原路折返回家去也!哪会耽误时辰啊!不过我家里也是空荡荡的,回家也是一个人,还是留下来和你聊天好玩儿!”
听到这话,赵毅心中莫名一软,可埋藏在他心中更多的却是怀疑,他的眉毛一动,继续追问道:“你一个人?你家里人哩?未及弱冠不干什么店小二的活计却做这更夫?胆子够大啊,不怕鬼么?”
林木不甚在乎的眨眨眼:“我家里人?我爹娘早就西去啦!”
赵毅的眸子一暗,莫名的有了些同病相怜之感:“你……”
林木挠挠脑袋,也没见得有多少悲伤,依旧是嘻嘻哈哈的模样:“其实也没什么的,我胆子可大啦!听隔壁的李大娘说我爹是个胆子更大的更夫哦,子传父业嘛,再说打更没什么不好的嘛,好歹也是个小官啊,吃的是公家粮,哪里是跑堂可以比的啊!”
赵毅还想问些什么,却突然瞄见得林木一下子精神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