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顿时一愣,他起身走到钢琴旁,低头看了许久。小助手有些不明所以,刚要发问,只见他用手在琴盖上轻轻拍了下,“跟预订的客人说这架琴坏了,让他重新挑一架。”
“可是……这明明是好的呀。”小助手挠着自己的头发。
“是好的,不过我不打算卖。”
“那也一起退回厂家吗?”
解雨臣单手放在琴盖上,皱着眉思考了下,“这样吧……”他轻轻砸了下嘴,“你让人送到我家里去。”
下午趁着客人还没到,助手就安排了车子将钢琴送过去。问解雨臣是否要跟着一起回去,解雨臣摇头,将屋子的钥匙递给他,“你让他们放在客厅就行了,这里我先看着。”
“老板,还是我在这里吧,我看你脸色实在是不好。”
“我没事,你快去快回吧,我等会儿要去趟医院。”
可没想这句话竟然是他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助手回来看见解雨臣晕倒在地上,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打电话喊救护车,最后还是车队的司机果断,当下两人将他抬上货车送了医院。
医生同小助手说是伤口严重感染,需要拆线重新做手术,让他去做登记。小助手哪里敢,忙打电话给秀秀。秀秀急急忙忙赶过来,又是手术签字又是办住院手续,将一切安顿好后才去到手术室门口。她怕解雨臣醒来不愿看到自己,便吩咐小助手,“你别跟他说我来过,你就说这些都是你做的。”
“啊?这是为什么呀?”小助手听的一头雾水。
“你别问,这样说就行了。”
解雨臣这次住院的时间久,主治医生怕再出现这样的情况,硬是让他住了一个月。住院期间,小助手每日三餐熬了滋补的粥送过来。
解雨臣将喝了一半的小米粥放回病床的小桌上,小助手见他不吃了,便要收起来。解雨臣见他毛手毛脚的将倒回保温杯的粥漏了大半在外面,于是叹着气说道,“你明天跟她说,让她自己来吧。”
“什么?”小助手一脸惊愕,连要拿纸巾擦桌子都忘了。
解雨臣笑了笑,“你别以为我吃不出这是谁的手艺。”
“这……”
“是她让你别告诉我的?”
“嗯。”小助手低下头去。
解雨臣撑起身子,拉了枕头垫在身后,“你就说我想见她。”
“那万一秀秀姐不肯来呢?”
“呵,不肯来?”解雨臣再次笑起来,“不肯来的话我就不再吃她做的东西了。”
踏进病房的秀秀昂首挺胸,一副不可得罪的神气,细长的鞋跟在地板上踩得嗒嗒作响,她的眼睛始终保持着水平的位置,就连跟解雨臣说话,视线也是放在他头顶。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了呢。”
“嗳,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解雨臣推了推床边的椅子,示意她过来坐。
秀秀站在床尾没有动,“你不是恨我拆散了你们这对鸳鸯吗?”
“这话你可说错了,鸳鸯是指男女。”
“哼,你不必在我面前耍嘴皮子。”
“我可没耍嘴皮子,你说错了,我并不恨你。”解雨臣将双手摊放在被子上,一脸的真诚,“你无论对我做什么事,也许有的我会怪你,可我绝不会恨你呀。你刚出生我就认识你了,我们从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细数起来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一个人都多,我宠你爱你就像对待妹妹那样。你对我的好,对我的情谊,我心中有数,我很感激,也很荣幸,在我眼里你是多么优秀的女性,你该拥有的是一位和你同样优秀的异性,而非我这种懦弱无能的男人。”
“可是你不知道,有些女性偏偏就喜欢懦弱无能的男人。”秀秀见解雨臣无奈的叹气,就笑了起来,笑的十分苦涩,“忘记告诉你了,我的男朋友是在未英胡同里开面馆的。”
解雨臣满脸的诧异,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你出院了,介绍你们认识。”秀秀故作轻松的将拎包往肩上一甩,“我还有约会,今天就不陪你多聊了。”离去时仍是保持着刚才的气势。
进入一月份后,下雪的频率就多了起来,两日不出门,房子前的小路就积的有半尺深。解雨臣现在是专心在家养身体,对琴行的事不闻不问,放手交给了小助手。天晴的时候就铲铲雪,摆弄摆弄院子里的月季,只可惜那些月季到现在也没开过一朵花。
那架红色的钢琴还摆在客厅,挡了来往的去路,多有不便,可他也没有搬走的意思,偶一心血来潮还会上前弹奏一曲。
一日夜晚,他突然兴起,倒了杯红酒,一手晃着酒杯,一手在琴键上徐徐的按着,弹的是深情款款的卡农。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心情异常的轻松,一杯酒干完,便双手连弹起那些节奏来,几个音符互相追逐,仿佛是热恋的情侣在嬉戏打闹,缠绵难舍。
一曲弹罢,才注意到门口的异响,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被刚才的琴声盖住了。解雨臣看看表,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有访客。他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坐在门口的人就倒了进来,身体靠在他腿上,抬头看着他。
解雨臣看清楚来人,顿时一颗钝痴的心狂跳起来,他拉起吴邪的胳膊,让他站起来。吴邪摇摇晃晃站不稳,趴在他身上,冷气和雪的味道将解雨臣整个人包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