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咽了咽口水,并未意识到焦虑已经透过眼眸,直白地流露出来。
他又一次偷瞄洛枫,这回竟然和洛枫的目光撞个正好。
洛枫一副早就将他看穿的模样,而他窘迫至极,慌忙转向窗外,十指不安地搅在一起。
洛枫笑了笑,稍稍放慢车速,明知故问道:“怕了?”
尹天背上又起一层冷汗,宁城却不知洛枫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向前倾了倾身子,左手搭在副驾的椅背上,茫然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尹天不敢看洛枫,目光直直望向前面坑坑洼洼的土路,半天说不出话来。
宁城更加诧异,推了推椅背,唤道:“尹天你咋了?”
“看把咱天宝吓得。”洛枫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喏,我这不是放慢速度了吗?别怕别怕,摔不死你。”
尹天一愣,方意识到车速已经降了下来。
但洛枫刚才那句“怕了?”绝对不是“怕速度太快”的意思!
宁城“嗨”了一声,探过手来揉尹天的头发,忽然手指一顿,惊道:“我去!你冷汗都吓出来了?”
洛枫笑起来,还故意摇了摇头,揶揄道:“没想到天宝胆子这么小,还不如洛叶。”
尹天打掉宁城的手,抬起手臂抹汗,很快目光又是一滞,蹙眉道:“队,队长,你刚才叫我什么?”
洛枫无所谓道:“天宝啊。”
尹天回头看宁城,宁城也是一脸不解。洛枫却坦然地笑道:“你手机在我那儿,我还处理过你微博,忘了?”
“呃……”尹天耷下眼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被收缴手机显然不是什么值得一说再说的光彩事,宁城下意识地挠了挠脸颊,在后视镜里偷看尹天。
车厢里安静了一阵,只听得见车轮碾压在碎石砂砾上的声响。土路实在太烂,吉普时不时被泥坑颠得腾空而起,后哐当一声坠地。坐得久了,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在又一次让胃险些挤出酸水的颠簸后,洛枫忽然开了口。那语气平静无澜,就像嗑叨几句鸡毛蒜皮的家常。
“你们有什么秘密呢,尽可能放心存在我这儿,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被我逮住小尾巴了,对吧天宝?”
尹天紧紧贴在椅背上,警惕地瞄了一眼洛枫。
这小动作又被眼观八路的政委捕捉到了,右手一伸,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揉了揉,末了还朝心怀疑窦的宁城勾勾手指,命令道:“凑过来。”
宁城满腹疑虑,身子往前一探,衣襟就被洛枫拽住。
猎鹰的前大队长现政委十分不客气地将一手臭汗往他衣服上痛快一抹,自言自语道:“好了,终于干净了。”
尹天心虚地红了脸,缩在座位上像只直不起腰的熊。
回到大营时天已经黑了,洛枫将两人撵下车,嘱咐去炊事班自己找点儿吃的,早点收拾睡觉。
见吉普往车库的方向飙得没影儿了,宁城才低声问:“洛枫知道我俩的事了?”
尹天垂头丧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牵你手。我皮糙耐……我皮糙肉厚,你可以打我一顿出气。”
宁城在路灯下端详着他,蓦地笑出声来,见四下没人,轻轻往他屁股上一拍,“刚才你是想说皮糙耐操吧?”
尹天恨不得变成青藏高原上的土拔鼠,当场打洞往地里钻。
宁城勾住他的下巴,浅笑道:“幸亏你当初上来牵住我,否则……否则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说出那些话。”
尹天脸颊一热,从心脏涌出的血液在胸腔中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像三千海底里吐着泡泡的奇怪小鱼。
他咬了舌头,结结巴巴道:“你爸好像知道了,你姐应该也看出来了,洛枫肯定……”
“咱们藏不了一辈子。”宁城深深地看着他,那目光昭朗而清澈,像一块沉淀了千万年的琥珀,琥珀将他包裹起来,宛如最珍贵的宝物。
他只觉咕噜噜的血液顿时化作细小的精灵,毫无章法地在体内欢喜地蹿动。
宁城忽然牵住他的手指——就像他下午做的那样。手指被牵引着缓缓向上,如同他愈来愈快的心跳。
宁城倏然低首,闭着眼,轻吻他的指尖。
冰凉的手指有了唇畔的微温,暖意静悄悄地从那里散开,如同潮汐一般涌向全身。
就像春天的柳絮飘落在静谧的湖面,悠然漾出一圈圈细小却动人心弦的涟漪。
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尹天没有回宿舍打搅郭战。周小吉又睡在机房了,还在桌上留了纸条——宁城哥,今晚我不回来。
宁城关上门,就势将尹天抵在墙边,舔开他的唇,吻得温柔又细致。
夜里起了风,轻轻撩起窗帘。弯月在飘动的帘子下忽隐忽现,像好奇又害羞的姑娘,想看却偏要捂住眼睛。
从指缝里偷窥才是最好的。
几日后,云南边防武警截获一辆由打洛口岸进入中国的运毒卡车,发现大量高纯度海洛因及尚未提纯的鸦片。禁毒特勤迅速行动,立即押送毒贩前往景洪。
然而北上途中,警车在一急弯处遇上一辆满载着香蕉的大货车。大货车速度不降反增,猛然冲向警车。驾驶员避无可避,就算猛打方向,也难以在弯道躲过大货车碾压般的冲撞。
一声轰然巨响后,前挡风玻璃全碎的警车从弯道处飞出,拉着浓烈的黑烟,重重坠入悬崖下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中。
爆炸的声波在葱葱郁郁的植物海洋中掀起巨浪,一时间火光冲天而起,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