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听他的才怪哩,落在陈群身上的拳头根本没有减少。他之前听到郭嘉的提醒,回想一下自然想通了郭嘉刚才为何要带着他一路疾行却又兜兜转转,那么现在郭嘉呢?
他边躲避边用余光搜寻郭嘉的身影,胡同口没有,大街上没有,难道已经只顾自己逃走了吗?陈群额角的汗淌下来,一只孔武有力的拳头挥来,他被重重击中,瘫软倒下。
“好酒,好酒!”
顺着声音看去,正在一边的醉仙居的门前拍开酒封一通猛喝的人不是郭嘉又是谁?
总算还知道留下来帮他收尸,倒在地上的陈群闭上眼满足地嘴角上扬。
旁边的打手趁机要去踢陈群,一只酒坛顿时在那大汉的头上开了花。
陈群立马起身,身边那四个人都已被不偏不倚地撞了一头的酒香。郭嘉继续往那些大汉的腿上扔酒坛,示意他赶紧夺路而逃。
陈群却跑去拉郭嘉,不愿一个人先脱身,结果两个人一磨蹭,被其中一名大汉死死拽住。只见陈群侧脸滑过挥来的拳头,又附着其手臂倾斜着身子,以力借力突然一使劲,把那大汉抛出两三米远去,一头栽倒在地上。
“哦哟哟!我的天啊!我的祖宗啊!都是谁干的好事啊!”
醉仙居的掌柜原本在账台内休息,酒楼嘛,生意基本上要等上灯之后才开始热闹。方才听得外头一阵嘈杂,懒洋洋地揉揉眼出来想凑热闹,却未料是自家的祸事,于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劈头盖脸地开骂。
郭嘉和陈群早就手拉手飞奔而逃,身后的打手们欲追,但被掌柜和伙计们抓着不放,硬是要他们赔一地的酒钱。
“被打得这么惨,亏你还跑得动!”边跑,郭嘉边笑着调侃,“没想到竟然还留了一手。”
陈群其实也不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早有防备,刚才一顿毒打中也基本上处处避开了要害。
“跟张将军学了几招防身,许将军教的根本学不了啊……”
“呵呵,虎痴勇力绝人,那一身力气的制人招式岂是能学以致用的啊?”
郭嘉奔跑时,本来垂下的鬓发飞扬起来,衬着洒脱俊朗的脸庞,显得愈加神采奕奕,霎时看得陈群晃了眼。
“长文,我劝你勿要直谏,可我又没有叫你密谏啊!本来你只是和你看不惯的人结怨,这样一来,人心惶惶诸多猜忌,你的仇家数不胜数啊!我看今日之事只是个教训,等同侪讥议结党上书之时,你该如何是好!”虽是嘲讽陈群,郭嘉其实有些担心倒也不假。
“我恪守职责,何忧之有?只消在朝上公开我所谏之事便可。”
陈群的脸上挨了几拳,肿得厉害,但眼神炯炯毫不退缩。
郭嘉最近恐陈群再像重逢那日般当众人面弹劾同侪,意在点拨他为臣者应点到即止,明言直谏实在不太合适。陈群听后认真地点点头,好似会意。孰料,翌日陈群竟当着朝上文武百官的面上奏密谏。弄得庸臣们个个惴惴不安,脸皮都挂不住了似的,一下朝就纷纷托门路去曹掾属部打听,当听到草拟文书尽数被辄毁的时候,便更加肯定被陈群秘密奏了一本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于是皆慌成热锅上的蚂蚁。这些人的心思都放不到政务上,私下结党营私的本领倒是大得很,于是互相拉拢,交头接耳好像一堆堆苍蝇时不时地嗡嗡作响。他们总是会出现在清流雅望的陈群身边打转,心虚地不敢上前,却又把眼瞪得红红地监视。而陈群却视他们为无物,不加理会。这种场面郭嘉看到过好几回,那时郭嘉就觉得,哪些人值得深交,哪些人不屑一顾,陈群的心中好像有把秤,从不会判断错,黑白分明界线明确。想想也有点后怕,要是从初见时,自己就被他归类为不愿结交的范畴的话,是不是就会形同陌路人?然后,郭嘉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而自嘲荒唐。
“说的也是!若再遇危急,还有我会为长文挺身而出!”
“像今天一样,挺身而出去捞几口酒吗?”
“啊!真是可惜了醉仙居的好酒啊!”一提到酒,郭嘉心驰神往,“要不是我在醉仙居赊了一年俸禄都还不清的酒钱,我就……”
“怪不得不愿进去,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两人拐进小路,放缓脚步,陈群笑着往郭嘉的额角敲去,郭嘉立即跳起来。
“想把我打得跟你一样嘛!给你买块怀镜自己赶紧照照吧!估摸着明天都上不了朝!”
真是可爱得不得了,陈群一把抱住身旁呱噪的人儿,郭嘉只能乖乖地消停下来,耳鬓厮磨,对视的眼神中尽是缱绻的爱恋,于是两人的唇自然而然地就重叠在一起。
天气炎热,两个人却牢牢黏在一起。幸好这不起眼的小路处在背阴处,比其他地方稍稍凉快些,但怎奈紧紧抱住的两人身上的炙热。
每次唇舌交缠皆是郭嘉主动,兴高采烈地引导着他。而他竟在不知不觉中习以为常了,熟悉的温度与湿濡渐渐吞噬他的冷静。不知名的花瓣随风而至,飘散在眼前人的发上、脸颊、衣领,他不禁好奇为何会有如此艳丽的夏花,于是陈群的手指绕上郭嘉的鬓发,又沿着发丝抚上郭嘉的脸庞,顺着脸庞再滑进松垮的衣领,指间在细腻的肌肤上撩起更艳丽的色彩。
等陈群回过神来,郭嘉的脸上已是烧红了一片,整个人依偎在他怀中。
陈群的额头冒出细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