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出生第三日,便有一术士不请自来,他与我父亲说‘此子是天煞孤星命,但凡与此子有关联的亲人,皆会先离他而去。留他作甚,不如舍了给我’。我父亲当然不舍,谁知抚养我没多久,我母亲就染重疾去世了。再之后,就是我父亲。我十六岁的时候,因为父母双亡,不想连累身边的亲戚,就变卖了家产,一个人出去游荡。后来的得幸被房仆射举荐,才有了今天。我现在再知足不过,做着七品小官,每日吃饱穿暖,不用愁什么。便是房子买不起也没干系,租住就是。”
秦远编排自己身世的时候,禁不住抽了两下鼻子,让人瞧着可怜。但在说到自己生活状态的时候,则露出一副心满意足,毫无上进心的样子。
尉迟敬德本来准备一肚子的问话,此刻竟一时语噎,什么都不想问了。
家中并无手足,父母双亡。孤命,福薄,还毫无斗志。把一个这么没出息福薄的人弄进家里,八成会连累他们整个尉迟家倒贴加倒霉。
一条鱼,腥了一锅汤。
尉迟敬德必须不愿意!
即便是普通的百姓家都不愿挑这种女婿结亲。更何况他尉迟家高门大户,声名赫赫,挑什么样有福气有家世的女婿都有,何必自作死选这种人。
尉迟敬德叹了口气,假意同情一句秦远命苦,便借口有事,带起一阵风匆匆离去。
温彦博一直躲在隔壁,忐忑担心这边的情况。他见尉迟敬德竟突然带人走了,忙冲出来打量秦远,发现秦远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叹他厉害,又问他怎么逃过一劫。
“我不过是个七品小官,没有家世,孤身一人,不好进那些高门大户的眼。”秦远苦笑一声,好像他真的因没被尉迟敬德相中而伤心似得。
温彦博无奈地指了指秦远,直骂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温彦博笑着拉住秦远,请他赶紧跟自己讲讲怎么会如此稳准地抓住了尉迟敬德的‘不喜’。
“多亏你跟我说他的性子,他对抢他座位的刑部尚书都看不上,怎么会舍得让我这种福薄又没有上进心的人娶他的宝贝女儿。要脸面的话,自然不愿意要我。”
温彦博恍然大悟,拍手称赞秦远厉害。
“不过我觉得,这事儿挺不了多久,他还会来找你。”
“为何?”秦远问。
“因为你的前途早晚掩藏不住,尉迟敬德现在看不见,以后终究能发觉的。”温彦博解释道。
“有理。”但秦远并不愁,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有很多办法可以应对。
“除非你定亲了。”温彦博继续念叨着,忽然想起什么,他问秦远有没有成亲的想法,若是愿意他可以让自家的夫人帮忙。其实温彦博是有私心,想把大哥的女儿介绍给秦远。
秦远忙摆手,“可不能连累了人家好女儿。我自己什么德行我再清楚不过,必然不会是个好夫君。与其耽误了人家女子,我不如独身一人来得自在。”
温彦博很惊讶秦远竟有这样的想法,“男儿到年纪成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怎么……”
“心有执着,不愿委曲求全。”秦远岔开话题,跟温彦博说案子的事,“我想查看他的坟墓里是否有尸体。”
‘他’,指李建成。
“什么!”温彦博惊了一跳,他让秦远再说一遍,他刚才可能是幻听了。
秦远:“确认他到底是活了还是死了。”
“这、这……我做不了主。”温彦博魂儿已经吓飞了半个,感慨秦远还真敢提,“我劝你最好息了这个念头,不过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息不了。那我劝你还是去找长孙公,这事儿如果真能办,也就只有他能办到了。”
秦远想想也是,“那我琢磨琢磨。”
“秦远!秦远!秦远……”
外面隐约传来喊声。
小吏无奈来报门外尉迟婉儿来找秦参军,怎么打发都不走,不依不饶,现在还命随从大喊秦参军的名字。
温彦博跟秦远感慨:“大的刚去,小的就来了。这一家子真够让你头疼了。”
“还好。”尉迟家的人性情都比较爽,秦远反而觉得对付这类人还算比较容易。
“说实在的就是你这张脸惹的祸,劝你考虑变丑点,比如在脸上划两刀?”
温彦博见秦远似乎可以轻松应对这些事,就跟他开起了玩笑。
“难,像我这种天生英俊的人,就算是在脸上划一刀,长得也比你好看。”秦远也回了温彦博一个玩笑。
温彦博愣住,笑骂秦远不要脸。他等了会儿,不见秦远动,好奇问秦远怎么不去看一看门口的情况。
“这是雍州府,官家的地方,我怕什么,是她们在府衙前不成体统,又不是我在门外丢人。”秦远无所谓。
温彦博催促属下还是尽量将尉迟婉儿请走。
不一会儿,小吏又匆匆跑来告诉温彦博,尉迟婉儿挥鞭不许衙差们靠近她。大家顾及尉迟婉儿的身份,都不敢动手。
温彦博背着手在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