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玉帝为了这事儿可在御花园里伤他不少族类,现在想想那些残枝败叶还微微心疼。
都道修仙难,其实草木修仙才是最难。听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有笑插桃花满头归,有怒斩林木千百株,有博美人一顾摘得芍药俏枝头,有修得千百年道行的花妖被一句“妖即是邪“碾作泥,造物如此,除了一阵唏嘘长叹又能如何?
只是万物皆有灵,草木也有情。
“嫦娥仙子素来爱送月饼。”南灵微微一笑。许是在那冷冰冰的广寒宫呆久了,连那月饼也是硬的硌牙。放在以前嫦娥仙子还爱照看个桂树逗弄个兔子,可现在桂树有了吴刚,圆滚滚的玉兔也成了窈窕淑女,也只有做做糕点打发打发悠悠岁月。只是如斯美人做出的月饼却出奇的难吃,也只有玉帝那个老家伙才会爱屋及乌。
“说起这些个fēng_liú韵事来,倒是听闻前几日月老与太白金星醉酒误事,牵错了线。若是别人还好说,大不了费番周折绕个圈子再绕回来。可这次遇上的却是复杂的紧也是有趣的紧”,南灵收回头,眼带促狭,卖了个关子,“说来你也认识。”
“紫微帝君?”
“呃……青龙兄跟你说过?”倒是南灵一脸错愕的表情。
“还没说,猜的。”
“怎么猜的?”
“随便猜的。”
“!”若是去了赌场,绝对堪得上赌圣。南灵肃然起敬。
说话间,店小二就端着装有大碗小碟的托盘进了屋,直等把一个个摆上了桌,看着南灵和天华执起筷子夹上菜,自己却仍是站着不走。
“小二哥,可是还有话说?”南灵无奈地放下筷子。
果然……
店小二意思上踌躇了半晌,用手捂着嘴,声音压得低沉,“看两位不像是本地人,相貌又是生得极好,衣冠楚楚,准是个公子爷。我好心提醒两位,这城里表面上看是平静,晚上还是少出门好,就是白天也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这话怎么说?”南灵照葫芦画瓢,同样压低问。天华却是在心中奇怪他们的交流方式,南灵如此,店小二如此,说话都不一次说个完全。听说凡间习俗众多,也许这就是其中一种,真是怪异。
应天华心中所想,店小二又压低几分,神秘兮兮道,“这城里最近人多手杂,总是接二连三丢些东西。说来也怪,这小偷金银不拿字画不要,从小镜子小珠子到珍珠玛瑙夜光杯大小贵贱都有,手法也是高超,前两天满园护卫之下员外家还被偷了个夜明珠。二位公子出门在外多要注意才是。”
又听那店小二说,真是要变天儿了,如今朝里暗斗都搬到明面上了,起兵也就是差个导火索的事儿了。小小的偏远地区少灾祸,一时间倒成了风水宝地,人流涌注,天天都能见到几个背井离乡的人。
“真是难阿!”末了,店小二叹了一句。
励精图治也好,碌碌无为也罢,帝王怎样都好。对百姓而言,俊美,博学,善战,不过是穿在外面的一层华服,说出来好听拿出来鲜亮。如果没有那件华服,粗布麻衣也未尝不可。对于帝王如何,他们从来没有要求。
从始至终,他们就只有一个卑微的愿望,只求一个平淡持久的生活。
许是太卑微,在那些个雄才大略的野心家面前,这个愿望简直不值一提。
店小二拿走空盘蹭蹭地下了楼,南灵盯着桌上的饭菜,噗嗤一笑道,“这厨师真是糊涂。”
满桌的荤肉素菜中间,放着两碗牛肉面,皆是用青白瓷碗所盛,碗边清新娇嫩的小蓝花都仿佛是出自同一棵老树。片片绿意漂浮在汤面上,只不过,一碗尽是香菜,一碗尽是青葱。
南灵拿过香菜那碗,筷子夹起一片绿油油的香菜叶放在嘴里齿唇相捻,而后咧嘴笑道,“世间再难寻比香菜还要极品的青菜了。”
天华皱皱眉,拿起另一碗,道,“你喜欢就好。”
有口的地方便从来没有秘密,纵然是天庭上埋到云层之下的故事也能挖出来搬到饭桌上当做奇闻轶事一笑而过。什么王母娘娘在凡间另有情郎,什么玉帝喜欢的不是嫦娥仙子,有的没的,说的喜上眉梢,若是当事者在场恐都难听出这是自己的故事。说到最后,又落到了天华这里。
南灵又咽下一片香菜,眨眨眼道,“灵君,莫非你还有什么亲戚在这凡间?”
筷子一顿,疑惑地撩起眼皮,“怎么说?”
南灵嘿嘿一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店小二说得那位与你有几分相像。”
不怪南灵瞎想,若在认识天华之前,这小偷的行径就是他阅人无数也难以捉摸。可认识天华就不一样了。小镜子小珠子珍珠玛瑙夜光杯夜明珠,听听哪一个不闪闪发亮的,明摆着是天华的口味。
“咳!“,天华刚拿起筷子夹住一块桂花糕,正往嘴里放,未料南灵向他提此问题,粗略一想,便已知缘由。登时老脸有些挂不住,桂花糕在里面翻了个身粘在了嗓子眼儿,咳了数声,才眼角迸着泪道,“……族内只有天华如此。”
南灵本想借此再调笑他两句,却未曾料想竟引来他如此反响。世人多爱拿花花草草形容佳人,可见是有缘由的,瞧瞧那些个树精树妖花妖花仙个顶个都是俊男美女。这天华本是仙草所化,追溯起来还得算是这些万千草木的祖宗,说起这容貌来,丝毫不逊于他那些小辈们,眼前这一含泪,平日那个冷冷清清的模样早没了踪影,竟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