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岭谷乃必经之路,可三千龙鳞拉出长长战线,蜿蜒了韩岭上千步的长度,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虽说这阻挡的力量螳臂当车。
冰冷的铠甲血光浮泛,营地升起一金色高舆,流苏婀娜松石成串,无比华贵,一中年人执纸扇,遥遥相望。
他并不是一般军士那种强壮粗鄙,相反,极是温柔秀雅,说一声温文如玉亦毫不为过,唯有眸子抬起的刹那,风起云涌,翻滚出无尽杀意,配合他隐忍不露的锋芒,化作压迫人几欲窒息的霸气。
韩岭谷血光一片,尽是龙鳞拼死的杀戮,数不清的头颅滚下山坡,跌入深深峡谷,连一声回音也听不见。
而那戛然而止的惨呼,被淹没在血流汹涌和喊杀声之中。
刀光如浪,淹没了龙鳞,映出龙渊坚决的眸子,转身,回腕,一颗人头冲天而起,溅在脸上的血尚自带着余热,龙渊冷冷,一字一字:“传令——拼死阻拦。”
一名中将在停在华美高舆下:“余先生,这些人悍勇非常,看来是打前锋的精锐部队,留还是”
“减少人员伤亡,全部围下韩岭谷,乱石砸死——”纸扇猛然砍下,如一把刀劈上活生生的人头。
苏麓河畔,镇国骑兵已然开始靠岸,尽管河中损失过半,依然有近八万,尽然有序,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索。
夏殒歌执琴,眸沉如水,唇角是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王爷,生平第一次这么大的赌注,有何感想”
莫隽汝面无表情:“胜负兵家常事。”
夏殒歌望向东方微露的鱼肚白,道:“这样的一计套一计还真是费心力,更要命的是若是估量半分差错,便是个死无葬身之地。”
莫隽汝笑笑:“原来我的所有计划你都明了。”
夏殒歌淡淡道:“原本不知道,自从你派了龙渊前去,便大概窥得了两三分。”
莫隽汝一瞬面沉如水:“天涯城易主,想必你也知道。”
夏殒歌笑道:“在我还是翊国大司马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叫余攸之,他一直怀才不遇,四处游说。后来,他去了胤国可惜我无能为力。”
莫隽汝憎恶接口:“我不收他,他就去了天涯城,怂恿孟舟反水。”
夏殒歌含笑点头:“看来夏某低估了小王爷。”
莫隽汝一怔,手头握紧了剑格。
说是低估了某人,往往有两重含义。
赞扬,警惕,亦或是他猜不透,亦不愿猜。
喊杀声惊天动地,明亮的火光渐行渐近,垂落河面璀璨而妖娆,血红深沉如凝结,如从地狱乍然冒出曼陀罗的海洋。
“杀——”前锋高呼一声,已有一箭穿胸而过,翰州守军的剑术就跟他们的刀法一样精湛,百发百中,百步穿杨者不在少数。
剑光回转,莫隽汝从那浅红上收回眼光,锋锐割破耳膜,四下横啸的风霎时激荡、沸腾,他高呼一声:“叛贼立足未稳,迎战。”
夏殒歌静漠看着,仿佛这世间风起云涌已然无关,他的眼里,只有一架琴,琴身浑然天成,修长的桐木,纹理紧密有致,琴头精雕细琢凤头,未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和着色却透出天然的流畅优美,五根泛着浅绿的冰弦随战声微微震颤。这架风韵天成的琴,恰似他的主人,风韵天成,却透着遥不可及的冷漠疏离。
他的眼里只有一架琴,因为这琴,便是天下。
然而,古琴冰冷的弦上,分明映出激烈交战的火光。
“慕离,替我把这个交给小王爷。”夏殒歌递过一纸信笺,月阙琴倚在怀里,优美柔和,然而,正是这气韵天成的柔静,抬手之间可以翻覆数十人甚至成千上万人性命.
锋芒含蓄不露,方为最危险的武器。
慕离在黑暗里,软缎黑衣隐隐透出阴沉的危险,接过素笺的时候手颤了一颤:“公子,你从未放弃的,原来是这个。”
“这个”,是他不敢细究描述其内容深意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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