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不移动雌虫的情形下悄然起身,实在是一件难以完成的高难度任务。
齐斐有心当个温柔体贴的模范伴侣,现实和再次响起的怪声却不给他机会。
那怪声的发出者更靠近了基地一些,这回齐斐已能清楚辨别出这是什么东西制造出的动静。
正在靠近基地的是一只也提。
体型庞大的雪兽固然没有自相残杀的习性,但假如它们在觅食时找到了一具同伴尸体,通常也不会客气,对于也提来说,只有活着的同族才算的上同伴,而因种种原因死去的同族,只要不是被其他同胞恶意扑杀,对方的尸身便与天然冰冻保鲜过的冷冻食品没差,是可以在饥饿时果腹的食物。
来g13第一日被齐斐所斩杀的那只也提应是已被它的同族发现了,说不定还已成为同族口中餐,那饱食了同族冷冻尸身的雪兽注意到同族不同寻常的死因,在细细斟酌了一番后,朝着它们曾经的“食物仓库”踏了过来。
言歪在齐斐身上,从亲昵相贴的肢体到呼吸间都满是齐斐的气息,他用翅翼把自己和齐斐圈在里面,又被齐斐无意间笼在自身气息覆盖范围里,睡的不能更安逸,他好眠了大半个晚上,忽然感到自己的胳膊和腿被碰了碰,便在梦里缩起被碰着的胳膊和腿,想要躲开这碰触。
齐斐的手才刚挨到言身上,就被雌虫闭着眼睛避开,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在睡梦中被戳小脚爪的齐球,那喜欢横瘫在地毯上的小毛团睡觉时也是这样,只要一碰四肢,就在梦里缩腿缩爪的躲开。
言努力避开那扰虫安眠的不知名物体,可对方似是格外不屈不挠,让他很快避无可避。
隐约感到自己就快要脱离齐斐的气息笼罩范围,不愿出圈的雌虫十分不高兴,终于勉强撑起眼皮,半睁着眼睛去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打搅自己和意中虫同眠。
言又忘记了自己压根什么都看不着,他睁了片刻眼睛,只觉世界还是一片静谧黑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特别适合再次睡过去。
齐斐注意到言要睁不睁的眼睛,他为自己不得不将对方吵醒感到抱歉。
“继续睡吧。”齐斐的声音轻而温和,“我出去一下。”
言大脑混沌,勉强辨别出齐斐的声音,下意识的觉得齐斐说什么都该应好,他顺着齐斐的话上下点了点脑袋,眼睛眼看着就又要闭上了。
齐斐就在这时伸手摸了把他的翅翼。
支在火堆旁烘烤了大半晚的翅翼入手温暖干燥,齐斐谨记着洗澡时发生的“翻车惨剧”,他只示意性的轻轻一拍,就松开了手,道:“翅膀收起来,已经干了。”
言为齐斐那下碰触整只虫一震,眼睛又睁开了一点,他的思维仍浸泡在睡意里,在没有受到进一步刺激的情形下继续滞缓着,身体则乖乖依照“指令”收起了翅膀。
齐斐为收好翅膀的言重新裹了次毯子,又将对方平日里睡觉的地方收拾了一下,将言小心转移过去,他的所有动作都轻巧平稳,言一直待在他的气息范围里,除去最开始对那些扰眠碰触有所抗拒外,后来也放弃挣扎般不再抵抗,摆出了任君搓圆揉扁的架势。
仅在齐斐最后起身,准备离开安置地时,眼睛已重新闭上的言窝在毯子里动了两下,像是想要挽留住齐斐正在离开的气息。
齐斐才迈出去一步,准备迈第二步的脚才提起来,他无声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去,伸手抚平了雌虫不自觉蹙起的眉头,低声哄着对方:“我很快就回来,不会太久。”
睡梦里的虫接不了话,却好像能听见齐斐说了什么,齐斐再次转身离开时,言安静蜷在毯子里,不再做出任何动摇他离开意志的举动。
一路步履无声地走到了研究基地大门外,夜间的低温寒气与喧嚣风雪扑面而来,这迅速席卷全身的寒冷之气像带走了齐斐神色里尚存的柔和温度,他面对言时的温和神情彻底消弭。
风雪与寒气为齐斐镀了层“冷若冰霜”外衣,他顶着雪花与寒风,却好像完全不觉得冷,扰乱视线的风雪也像是没干扰到他的视野本分,他眼底一片沉冷,目光锐利的似能穿透风雪,直指向正在靠近基地的也提。
回想了一遍自己看过的相关资料,记起救援队是在距基地大致多远的位置发现了也提尸体,齐斐握住解锁至光刀形态的逐光,他身披风雪,乘着夜色朝也提而去。
六年前的言还在傻乎乎睡觉,半夜起床出门打怪的齐斐正提刀准备砍也提,六年后的虫长官抱着心上情虫的枕头埋了好一会,他被自己逐步补全的记忆搅的无心睡眠。
而值得庆贺的是,虫长官并不是这个夜里唯一无心睡眠的对象。
左鸣的实验室内灯火通明,仪器运转的细微嗡鸣声不绝于耳,一头灿烂金发已被抓成金鸟巢的奥齐顶着“炸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屏幕,再又一道程序执行完毕后才呼出一口浊气,闭了闭有些干涩的双眼。
他眼睛还没睁开,一旁便递过来一个湿热物,他抬手正准备去接,拿着物品的主虫却十分霸道,直接手腕一翻,将那温热的按摩眼贴按在了他眼睛上。
左鸣只负责拿眼贴糊眼,不负责后续帮忙稳住并不具备粘性的小巧贴片,奥齐迅速抬手撑住贴片周围,才没让这两片带有微按摩效用的功能性眼贴掉到低上去。
“你那边情况怎样?”奥齐问着。
这时已到了下半夜,奥齐的声音里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