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西宁看了眼严叙,犹豫地问道:“你哪里下车?”
“我和你一起下车。”严叙说道。
“我是回去看我爸爸的。”柯西宁冷静地分析道,“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的。”
他对上严叙的目光,征求意见般地问道:“要不等到下了这一段的高速,我就把你放下来,然后你让你司机过来接你?”
严叙依然沉默地看着他。
柯西宁无意中瞥见严叙眼里翻滚却又压抑的情绪,忍不住收回目光。
“怎么和我没关系?”严叙的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很戳心,这是他这些天来唯一一次对柯西宁的重话,“你说你把我妈当你妈,难道就不准我把你爸当我爸?自己爸爸病重,我为什么不能去探望?”
柯西宁看他,忍不住皱眉。
“你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严叙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哪里不一样?”
柯爸爸不待见柯西宁,自然也不待见严叙。七年婚姻中,柯西宁就带着严叙去见了一次柯爸爸。同性婚姻虽然合法,可柯爸爸骨子里是个保守的男人,从来不认严叙和柯西宁的一纸婚约。
那唯一一次的探亲,柯西宁和严叙守在门外大半天。柯爸爸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把柯西宁带进了屋,却不由分说地把严叙避之门外。
柯西宁在老家整整待了三天三夜,柯爸爸没有一次提及过严叙,也不曾对柯西宁一次好脸色。这有两人本就矛盾根深的缘故,但也有他和严叙先斩后奏领证的诱因。
这是以前两人还如胶似漆的时候。更何况,今时不比往日,现在严叙和柯西宁连那一纸婚约都没了。
柯西宁轻轻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转头忍不住说道:“你明明知道哪里都不一样。”
严叙闻言,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西宁,我不进门里的,我就待在外面。”
柯西宁心底一沉,尝到酸涩的滋味。
严叙以为柯西宁仍有顾虑,又重复了一遍:“我就守在门口,不让伯父看到我,这样好不好?只要能让我陪着你。”
他顿了下,望进柯西宁的瞳孔深处。
“西宁,你的状态很不好。”严叙说出心里的顾虑,“从这里到邻市需要驾驶三个半小时。在驾驶方面,你不是一个老手。多一个人在,至少等你疲惫了,可以换我来开车。这样也安全点。”
柯西宁没有说话。
他沉默许多,忽然抹了一把脸,哑着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对我那么好的。我之前就说过了,七年的婚姻,不单是你的过错,我错得也很离谱。如果你想要补偿……严叙,不用这样的。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谁欠谁,不是那么算的。”严叙抬手轻轻地揉了下柯西宁的发梢,他的眼底浮现出无尽的温柔,“西宁。我只是觉得,我这辈子遇不到第二个想对他好的人了。”
说到这里,他又苦笑了一下,真心说道:“何况,我以前对你也不好。”
柯西宁张了张嘴,最后所有的话都咽进了喉底。
没有任何理由劝说严叙回本市。
柯西宁看清眼下的状况,也就专心开车。他顺手把调了一下导航,机械般的女声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感。
他们没吃晚饭。
保姆车驾驶到休息站后,严叙关上车门,去休息站买了面包和饼干之类的充饥食物。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
柯西宁咬了一口面包,又拆开一瓶酸奶,他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严叙看他,笑了一下:“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是。”柯西宁如实说道,“一般休息站都需要现金支付,不能用手机支付。我以为你忘了带现金,本来想给你送钱去。”
他这句话是真的。柯西宁真心有点担心严叙没有带现金,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送过去。
上次他们也发生了这一件乌龙。不过主人公不是严叙,而是柯西宁。
之前严叙和柯西宁去探望柯爸爸的时候,和现在的场景有些神似。
柯西宁当时主动请缨去买点裹饥的食物,严叙则忙着和阿杰说着推迟工作的事。结果柯西宁忘了休息站不能用支付宝,钱包落在车里。他本来想回程去拿的,严叙却预料到了这一幕,把遗忘在车里的钱包送了过来。
柯西宁那时候看着严叙,心想着,幸亏他和严叙都为了这次出行乔装过,否则两人都被认出来了,就着实有些麻烦了。
……
严叙也想起了以前那件乌龙。
他笑了一下:“那是你。”
柯西宁别过眼,不搭理他。
严叙也没继续之前的话题,只是解释来得比较晚的原因。
“被休息站的阿姨认出来了,追着要了签名。”
“……”柯西宁疑惑,“原来你的粉丝里也有阿姨?”
“不算粉丝吧。”严叙说,“应该就是认识。”
“那之后呢?”
“她让我写了一段给他们一家人的祝福语。”严叙解释说,“所以稍微慢了一些。”
柯西宁又匆匆咬了几口面包,用纸巾擦了两下手,他见严叙也结束了这顿简易的晚餐,便说道:“好了,我们启程吧。”
“等一等。”严叙从副驾驶外跨了一步,敲了下正驾驶的车窗门。
柯西宁疑惑地把窗门摇了下来。
“这路程已经过半。”严叙说,“换我来开车,你去睡一觉。”
柯西宁问:“那你不睡吗?”
严叙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