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叫了两声,见他不搭理,又提心吊胆的高了一点,脆生生的其实很好听:“雅重月”
柳从眉先忍不住,在板著脸的太子殿下面前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粉雕玉琢般秀丽的女童用门扇挡著自己半边脸,又想迈进书斋来,又犹豫不决,但她折腾出那麽大动静,分明是个人都看得到她。
来东宫给太子授课前,就听下人们说南族的小小姐这几天天天往书斋跑,殷勤得很;太子既不叫人把她打出去,也不许她进到书斋里来,两个小屁孩很认真的重复做著这种穷极无聊的事情。
“有什麽好笑的?”雅重月瞪他一眼,终於调头去看自己的妹妹。
他嘴上死杠著不肯认南尧月和南小木,心里却亮堂得很,如果南尧月说的是假话,雅少慕在出现的那个瞬间就会予以否认。他央求他给予驳斥的答复时,雅少慕只是下旨让他回东宫来──这不是赤裸裸的偏袒和默认又是什麽?
几天前他才把那个叫人思维都要混乱的漂亮得令人发指的爹爹打发走,後脚又来了这个猴子般上蹿下跳的妹妹,日复一日在门口用孟姜女般的口吻哀伤的唤他名字,唤得雅重月从头到脚铺满一层鸡皮疙瘩。
“你到底想做什麽?”
今日忍耐到了最後底线,他走到门口,用力推开门扇,把那躲躲藏藏的小人儿从门背後拉出来。
南小木显然还是留有一点当时吵架的阴影,有些怕他的样子,用气声小道:“雅重月啊,爹爹说以後你不会寂寞了,小木可以证明给你看哦。”
雅重月颦眉,听不懂她在颠三倒四的表达什麽意思:“本宫没兴趣玩猜谜。”
南小木现出为难的神色来。
她忸怩著说:“爹爹、爹爹在制造小宝宝,给我们兄妹两个。”
她说,“兄妹”。
雅重月心里忽然一沈,又有些发热。
柳从眉观察著传闻中喜怒无常的太子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似乎欢喜,又似乎竭力想装出无所谓的模样说:“跟本宫无关。”
小女孩急了,她天性纯真,万万想不到只比她大一岁的兄长脑袋里装有多少老成的念头,还只当他全然不信。心里一乱,就去够他的手,拉著他往外疾走出去。
雅重月没有把手抽回来,由她拉著自己往外跑,盘算著借这个机会溜出东宫去──如果父皇怪罪下来,就都推到南小木身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年轻的新科状元笑眯眯的冲他挥手,竟然轻而易举就放他离开禁足之处,一点身为太子太师、理应遵从皇帝旨意的概念都没有。
柳从眉,这个人倒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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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小木拉著雅重月走了很久,雅重月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来到了栖凤宫,便将手一甩,将妹妹推开几步。
“你带本宫到这种地方来做甚?”
南尧月当年是在这里孕育他,继而艰难万分的产下他……
“嘘。”南小木并不介意他突然间翻脸如翻书,她轻声轻气的说:“父亲和爹爹都在里面。”
雅重月愣神,抵不过好奇心,跟著她一起摸索著爬上一座假山。两人挂在假山最高处,往栖凤宫靠近御花园的一扇轩窗里望去。
那是一间小小的偏室,同栖凤宫其他房间一般陈设简洁而风雅,三足香几上燃著一钵龙涎香,靠窗的缡纹长榻上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躯体赫然在目。
雅重月跟雅少慕一般也是自幼习武,眼力上佳,一眼就分辨出上面那个男人是自己父皇;下面那个大张著双腿,纤纤十指痉挛著抓紧雅少慕背部,又颤抖著放开,发出嘤嘤呻吟的人,在男人一个冲刺般的挺进之下,用力向後仰起了美豔的面庞,雅重月甚至将他眼眸中水洗过般的泪意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南尧月。
雅重月惊讶得差点从假山上失足掉落,他一把抓住旁边的南小木想吼,又像被团棉花塞住了喉咙,发不出声。
南小木解释说:“看到了吧?父亲跟爹爹互相摩擦,然後就会有小宝宝。小木不骗你。”
“……”雅重月想说这谁给你做的启蒙,不,不对,三岁多的小女孩没必要懂这些。
南小木很严肃的蹲在那个视角良好的位置,严肃的审视著偏室里激烈缠绵的二人。她将雅重月拉近自己一点,生怕他不明白般,轻语道:“制造小宝宝真的好不容易,每次爹爹都被父亲欺负到哭。爹爹是想真心对你好。”
“……你偷看他俩这样多久了?”
南小木说:“从爹爹说要给小木小宝宝开始。”
雅重月口干舌燥:“你、你根本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做什麽。”
“小木明白。”小女孩不耐烦的说,“小木每次都看到父亲把爹爹欺负到很惨,爹爹在父亲走後根本都下不了床。但是爹爹说这是怀小宝宝必须的,小木就必须忍著看爹爹难受。不明白的是你。”
她目光清澈,理直气壮,丝毫不以偷看父母的情事为耻。
或者说,这丫头压根就没明白那里面两个人颠鸾倒凤的真谛。
雅重月瞪著她,忽然就漫无边际的羡慕起她来。
要怎样悉心的照顾和无微不至的呵护,才能把这个家夥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守护成这麽一副不染尘埃的模样?她干净得就像个水晶做的娃娃!
是那个人,那个用哀伤的口吻问他“我要如何做,才能赢得你一点点认可”的娇媚无双的男人,是他在亲手照料,是他把她细心掩藏在羽翼下──如果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