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还在意这之前的话,对云扬灵还有几分戒备,“不怕。”
云扬灵打趣道:“对,现在是神君了嘛。”
执明自知这是不好习性,便从榻上顺下身子,端正了坐姿。
云扬灵将木盆搁置执明脚旁,用手一划,那水便散发出宜人琼香。
“你作甚?”执明把住挽袖子的云扬灵的手。
云扬灵一脸“这很明显”的表情,回答道,“为你洗脚啊。”
执明显然被吓得不轻,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脚,“不用了,扬灵。”
云扬灵的手微微施力,拽出了执明的脚,笑得得意。为他脱了鞋袜,倏尔那抹玩味荡然无存,脸上竟有几分惆怅,“你千年来待我始终如一,这些活儿也不知做了多少。让我服侍你一次罢。”
他是剑眉,以前若不说话,就是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如今心性改变,敛了笑颜,还是能一眼看出是个有故事的人。
云扬灵动作很轻柔,执明终于把僵直的背放松下来。
翌日俩人启程,行过一座山时,云扬灵突然叫停。
他进了一间茅屋,不久后抱着一把琴出了门。云扬灵身后跟来一个散发的年轻的男子,垂着眼帘与他低语,那男子看起来十分虚弱,脸上没什么血色。
云扬灵将琴递给执明,“送你的。”
执明稍有些吃惊,他接手时问道:“何时做的?”
“咱们来渝州的第二天。”
“怎会?”做琴工序繁杂,这琴又是上等,怎么可能如此之快便能完工。
云扬灵道:“放心,是好琴。试一下音。”
执明照做,盘腿坐在梧桐树下静心扶琴,那年轻男子负手而立,神色带有欣赏,一曲毕。
云扬灵道:“他是梧魔,自他妻子桐魔死后,他便醉心于制琴,只以自己血肉为材。既然是魔,自然比常人的工艺快些。”
“可能比不上你在天上的。”
执明听完这个故事,起身道:“我会好好爱惜的。”
“这个,算是报酬罢。”执明从袖间拿出泛着华光的神物。
“这是?沧海花?”缘起之时,将于茫茫人海中找到心中所念。云扬灵不禁感喟。
“祝他早日寻到心里那人。”
远方一声鹤唳,云扬灵笑道,“小十五伤心了。”
执明轻笑。
*
“您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天门便冲了出来。
云扬灵道:“怎么?”
天门面带愁容,急道:“傲霜越狱出逃,把、把青帝伤了。”
执明赶到之时,傲霜已被战仙拘住,他跪在符阵,怀中的,竟是忆无端。
执明不禁皱眉,怎么傲霜也可碰忆无端?“莫非你是心月狐?”执明自然知道没别的可能。但那之前的设想,便解释不通了。
他怒不可遏,问道:“当年是你吸了灵仙神元,嫁祸给了扬灵。”
“不错。”
“为何?”
“为了活。”
“那拐走忆无端呢?”
“报仇。”
他是因封印九婴而死,有何仇可报?就算是心月狐受不了被孟章痴缠,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怨,难道是当年封印九婴时,出了什么事故?
天律拂袖,傲霜周围的符阵便消逝了,那战仙怒火中烧,执明顺手挡下他的招式。
执明不顾忌天律放走傲霜,转身质问道:“为何傲霜会是心月狐?你做了什么?而他说的‘报仇’,又是怎么回事?”
天律沉寂不语,倏尔他打趣道:“我若说是心月狐假扮傲霜,再混入我门下,我猜你也会信。”
执明注视他,天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跟你那师兄果然不一样。”
“……”就算是到了最后关头,也还要损一损。
“我越来越捉摸不透你了。”
天律笑道:“你很通透,没有不明白的,只是不愿相信。”
“你到底要做什么?”执明道:“我知你无心加害扬灵,否则便不会把那秘法交给我,天律,跟我回去罢。”
天律含笑道:“时机一到,你们什么都会明了。”他摇着折扇离开,“我的徒弟不听话,我会管教的。”
天门急匆匆赶到,自远处他便看清这一切,“您怀疑他吗?”
“天律做事喜欢独辟蹊径,而且神君您也会那秘法,却只以自己神元缔架明玕君之命,从未作恶。所以可能是那心月狐自己心术不正,天律星君想包揽罪责而已。您恐怕不知,他与天律,还有……”
执明道:“此事我知晓。”
“还望执明神君审思。”天门劝说一阵,又去安抚那怒气腾腾的战仙。
作者有话要说: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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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朝雨公子,你无事吧?”
青帝摇了摇头,吐出一口鲜血。
南风对南光大喊道:“哥。”
南光此时也顾不上青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我来照看他。”
“你不怪我了?”青帝扬起头,雪白的面容妖冶艳丽。
南光背上他,道:“先回我的神山罢。”
天门,谢绎心与沈淑离在天宫中任战仙调遣,缉拿傲霜。屋里便只剩执明与云扬灵两人,云扬灵身如常人,执明不能饿着他,天律之事又让他烦忧,没心思做其他事,只好带着云扬灵下馆子。
云扬灵用胸膛撞了一下执明的肩背,“哎,我以前在天庭吃的饭,你做的?”
执明瞥了一眼旁桌的肝爆腰花,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