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做得出为一线危机便逼死侄儿侄媳的事,在狠毒方面与其绝似的贾母贾政,又岂会突然转性向善,替贾敬遮掩一二?
虽然对贾敬的能力颇有信心,相信寻常人等闲察觉不了他的所为。但贾蔷依旧不想冒这万一的风险。
再者,他深恨荣府,又怎愿坐视荣府坐享这滔天富贵?
但,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一箭双雕呢?
沉思片刻,贾蔷眸中蓦地闪过一丝光亮,立时有了主意。
只是这却要由贾敬出面说合。隐约听到屋外公鸡打鸣,再看天边已微微透出一丝光线,贾蔷也顾不得天将亮未亮,胡乱披了件夹棉袍子就要去找贾敬。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祖父。
却不想,他刚刚奔到贾敬的院子前头,还未站定,旁边又有一人发散簪斜地跑了过来,却是贾珍。
贾蔷睃了他一眼,只当这个叔叔必是又通宵吃酒玩乐去了,此时方归。却不想,贾珍看见他反而迎了上来,满面喜色地说道:“蔷儿,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贾蔷不得不停下脚步,淡淡问道:“何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荣府的大姑娘荣升了贵妃娘娘,今儿老太太几个要入宫谢恩。因今上恩赐,特又另下一道恩旨,准许带家中子弟在外书房等侯,让娘娘隔帘叙旧。宝玉自是要去,但刚刚皇城门初开,娘娘就派了公公过来传话,说让你也去。”
贾珍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系袍带,但大概是兴奋过头,手指打颤,怎么也系不好。末了索性将腰带劈头摔到经过的婢女怀里,继续兴致勃勃地对贾蔷说道:“娘娘这是想提携你呢!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闻言,贾蔷顿时一愣。若非与元春只在幼时见过几面,此后再无往来,他几乎要以为是元春在帮自己。否则怎么会这样巧,正在渴睡就有人送了枕头过来。
但旋即,他又打消了这念头,猜出了真正的原因:以元春的为人,多半是相中了自己这解元的名头,想以权势拉拢自己。再让自己伴着宝玉用功,将来再做他的臂膀吧。确实是份天大的“恩赐”,不可多得的“提携”。
要是换了别个父母双亡、无人可靠的贾氏子弟,怕是欢喜得要晕过去。但对他来说,却只觉得可笑。元春想要用他,却连他的想法都不知道。还是自大到认为,自己拒绝不了她提供的荫蔽?
不过,既然目下尚需借她的话入宫一探,倒是不必急着挑明自己的想法。
于是,贾蔷难得对叔叔微笑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是几时入宫?”
贾珍甚少得到侄儿的好脸色,见他忽然微笑,反而大不自在,舌头绊了一下才把话说完:“老太太她们都已经准备起来了,你也快去,换身贵气点的袍子,却不要太鲜艳轻浮,再把头仔细拢一拢。我这边帮你准备车子,等你收拾妥当了就走。老太太她们都是几进宫的,晓得规矩。你先在路上请教请教,等到了之后,随着她们的眼色行事,切切不可行差踏错。”
一口气交待完毕,贾珍忽然又想起刚刚被遗漏的某件事:“你一大早神色匆匆地来找老爷,可是有急事?”
“没什么,现在最着急要紧的是进宫之事。”贾蔷原本就是来找贾敬,让他设法帮自己谋个进宫的机会,现在元春自己巴巴送上门来,那又何需再劳祖父出手。
贾珍不明就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错,入宫之事最最要紧,你赶快去准备起来。讨了娘娘欢心,回头在陛下面前夸你一句半句,可比挣得功名还要强。”
贾蔷也不反驳这短视的话,径自回房打点去了。因事情仓促,且又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贾蔷也不知该如何穿戴,胡乱挑了一身新做的蜀锦淡青暗纹圆领袍换上,又戴了顶四方巾,便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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