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认为,肖亦在她的三个徒弟里,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胡子,直到2000年他婚变,肖亦出手相助,他才知道,在师傅心里,他们三人的分量其实是一样的。
那年,他意外发现妻子小文有外遇,跟踪数次确定,妻子和她顶头上司——仓管科科长有染。于是,原本平静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了。
小文和胡子是初中同桌的同学,在校时彼此间就有一种朦胧的好感,不过那年代早恋打击得厉害,就没胆子往下发展。毕业后,小文考进技校,胡子参军,两人偶尔也通通信,但都没捅破那层关系。待胡子复原回厂,几年没见的小文已从黄毛丫头出落成婷婷貌美之女,而胡子在军营滚爬后,也发育成高大威猛的精壮小伙,重逢的那刻,没有多余的语言,两人几乎在刹那间就擦出了爱的火花,一拍即合确定了恋爱关系。
可小文家父母却坚决反对二人的恋爱,老人以敏锐前瞻的眼光,清晰地分析出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即将来临,是以,没有一张镶金文凭的人是不可能作他们未来女婿的。于是,小文父母一边不遗余力的棒打鸳鸯,一边发动所有亲友,为小文寻找男友。恋爱那几年,他们一直偷偷摸摸处于地下状态,爱得很辛苦,也爱得很执着。突破了最后那道防线后,小文从家里偷出户口簿,和胡子悄悄扯了结婚证。
回家告诉父母时,母亲喉头咕噜两声便晕了过去,父亲则暴怒抽出皮带,劈头盖脑狂抽下来,一身伤痕的小文逃出家门找到胡子,两人抱头痛哭,胡子自是心疼妻子被伤害成那样,更恨自己一米八几的堂堂男儿,竟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总不能跑去将岳父暴打一顿吧?胡子把小文领回自己父母家,将十几平米的客厅夹了一半,仅能放置一张床,一个小桌,那就是他们的新房了。
婚宴上,小文娘家没有来一个亲友,小文当即泪下:“没有父母亲友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他极力安慰,并暗自发誓:此生决不负小文,一生一世都要对她好。婚后,除了上班,工余时间胡子一门心思全放在小文身上,尤其儿子出生后,更是包揽了一切家务,调到七厂,胡子分到了福利房,一家人从胡子父母家搬出,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家。结婚十几年来,胡子觉得日子简单但相当幸福快乐。
小文的变化缘起于一次同学聚会,那阵子市面上流行同学会。说是同学聚会,其实就是初中那帮同学,除少数几个上大学离开这城市外,绝大部分都技校毕业留在公司,平日偶有照面,却没机会坐下来闲聚,故有好事者就组织了那次活动,胡子因带儿子没去参加,据后来小文描述,那次同学会上她受打击了。
有那么个女同学,读书时和小文就不对路,她后来嫁的老公当年热烈地追求过小文,未果才转而娶该女同学为妻的,这女同学把此事当作干醋含了十几年,同学会那天终于有机会吐放,彼时她老公已提升为公司中干,炫耀的底气更足,几次三番讥讽昔日的班花嫁了个好郎君,响应公司号召,扎根七厂建设夹皮沟。
小文在同学会上丢尽了颜面,想想也确实窝囊,以前阿猫阿狗都不是的人物,如今凭借老公作了领导,就张狂得不可一世,多次炫耀她住的是近100平的中干房,想着自己一身的行头还抵不上人家手指上的一个小箍箍,自己居住的40几平的工人房子还远在七厂那偏僻山沟。小文的心一下子失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