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
傍晚时分,怕热不想出去,就叫了外卖。莫小楠姑侄早饿得肚子咕咕叫,中午在程丽丽那里就喝点玉米粥,一点青菜,程丽丽说当地燥热,饮食都很清淡。外卖送来,莫薇扒拉了两口就吃不下了。“果真是清谈,什么都这样寡味。”
莫小楠动了几筷子也放下,倒是肖亦香香的把一盒饭菜全到进了肚里。这里的气候和饮食与家乡差别太大,师傅她们居然生活了好几年,不得不令人佩服.
“别吃了,一会天黑下凉了,出去宵夜。”她说。
各自洗了澡,无聊地看电视打发时间,莫小楠把冰片化了水,给肖亦额头涂去,小时侯老妈就是这样帮她治痱子的。用冰片水反复涂抹,再扑上痱子粉,两三天痱子就瘪了。
这时,程丽丽提着个旅行包进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我来吧。”她便坐一边,看着程丽丽轻柔地替师傅涂抹,场面很温馨,却透着丝淡淡的伤感。师傅第一次把程丽丽介绍给她时,莫小楠心里其实很不爽的,她没想到师傅会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接触后发现,这女人身上有着已很罕见的传统贤惠和隐忍,对师傅的关爱充分体现在言谈举止中,就慢慢接纳了。
程丽丽弄完后,拎过包,道:“里面是她的换洗衣服,身份证文凭病历复印件放小包里了。还有一个本子,我把她出院后的一些症状,吃什么药,都记上面了。”
莫小楠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程丽丽顿了顿,绞着手道:“那,我明天就不送你们了。”末了,走到肖亦跟前,捧起那张扑得白白的脸,说:“亦,回去后好好调养,早点恢复。不管你以后还能认得我不,我只要你记得今天我告诉你的话。亦啊,跟了你几年,做你的女人,我很幸福!”说罢,亲亲肖亦满是痱子粉的额头,转身急急离去,开门的瞬间,还是传来那没能掩饰住的哭声,随即被关闭的房门阻隔。
房里一阵沉默,只有电视的声响,肖亦木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她倒好,什么都忘记了,让清醒的人受煎熬,莫小楠想道。莫薇坐了一会,不耐烦了,她讨厌这种沉闷,便起身道:“小姑,我出去买点吃的。”莫小楠点点头,已然没兴致去宵夜了。
街上,没了白日的酷热,仍湿湿的闷.满街的人呱嗒呱嗒地说着本地话,莫薇逛了一段就没兴趣了,见路边卖着一种卤的鸡鸭翅膀爪子,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买了大堆,又买了一些冻啤酒,回到宾馆,肖亦已经睡了,两人悄声地围着桌子坐下。
“小姑,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地方,继续讲你们年轻时的故事嘛,上次说了一半,吊人胃口哩。”
“没情绪。”
“酝酿一下嘛,讲讲你师傅和敏姨的故事。”
“谁告诉你她们有故事了?”
“我又不是傻子,早看出来了。”莫薇催促道:“说嘛,象上次那样,慢慢地把我带进你们年轻的年代。”
莫小楠嘬着指头,想了想说:“其实她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我还真不知道,只记得应该是我和思敏住进师傅宿舍后。”
那会,师傅要思敏写了幅“采菊东篱下”的字。裱好后挂在床头。说:“以后我退休了,就去乡下买块地作地主。”
我大笑说:“师傅你一定没去农村生活过,没有自来水,没有便池,四处蚊虫,猪圈大粪熏人,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社会要进步的。”她很认真地说:“没准以后农村人人都争着去呢。”
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师傅是个很闷的人,业余时间她除了在宿舍里看书看电视,几乎没有别的节目。
“师傅你不去找朋友玩啊?”我问。
“我没有朋友。”她说。
有时思敏也邀请她和我们一起去玩,十七八岁是很容易找到的年龄。我们和同学时常跳舞,唱歌,师傅也说不会不去。
有天,一同学过生日,我们七八个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然后去舞厅跳舞。那时活动不多,跳舞算得上是很时髦的了。薇薇你可能没见过那种舞厅,中间很大一个舞池,四周是火车节一样的椅子。那天舞池里人很多,没跳几曲我们就挤散了,正当我和一男孩跳得火热,一个姓于的同学拽着我就往外走。
“快跑,出事了!”他给我讲述过程,起因很简单,有人请我们一女同学跳舞,被拒绝后仍纠缠,另外赶来的两个男同学抽了那人,那人随即找来同伙。那会儿的年轻人都崇尚武力,冲动热血,丁点的小事旋即可以引发打架群殴。
“其他人呢?骆思敏呢?”我着急地问,我们这边三女五男,人也不少啊。
“除了你我,全给弄后面的坡地了。他们十几个人,全男的。”于同学说。
舞厅有明文规定,在厅里打架闹事,每人罚款100元,出了大厅,就是出人命他们也不会管的。所以但凡在舞池里起了纠纷,都是去后面的坡地解决。
“别愣着了,快回去找你师傅。”于同学又说:“看她能叫着人不。”
听他一说,我想起常和师傅打球的那帮男工友,没准师傅能找着人,忙和他赶回宿舍。听着我们语无伦次的描述,师傅皱着眉头打断。“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
“十好几个,全男的,”于同学说:“肯定不是厂里的,好象是社会上的。”
一般厂内青工打架好解决,和社会上的人发生冲突就麻烦了,那些人出手狠容易